第十六章(1 / 2)
第一节
瑟鲨伊群岛中最高的山在公会里的代号叫做灯塔,她的名字也就因此被称为:灯塔山。其实老一点的人都知道,她原本的名字叫做,头峰。就像一个鲨鱼的脑袋,轰的一下,打破水面钻了出来。她把所有南北军的秘密要道连接了一起,或者是说南北军把她通道的两端据为己有,掌握了世界上最快的交通方式。
可防守并不严谨。
9月15日的凌晨3点,启尼带着卡修和樊璞潜入了这里,拿到了深中海大门的钥匙。
深中海这个地方咋一听是个海域的名字,确实,不过更深一层几乎无人知晓。所有的人都以为深中海是个每年都要埋葬数艘船只的坟冢,都不了解这坟冢之下,还有其他秘密。
数艘残骸遮挡在深中海底之上,本就几乎照不到光的地方更是被它们堵死,彻底不见天日。残骸之下,快速通道的终点站,莹莹蓝光照亮这个地方石壁中裂开那伤疤似的缺口,生长出这些丝带一样的依依飘舞的东西。头顶是巨大的岩石壁,这下面就是一扇巨大的铁门,横在他们面前。
快速通道的流水到这里就消失了,也许是浇灌进地下,或者重新还给了海洋。
樊璞和卡修都对着丝带一样泛着荧光的东西倍感熟悉,当年他们通过异髅茔蕤时就曾见过这东西。
“它们是茔曜石,如你们所见,这东西有绿色和蓝色之分,绿色被称为暗曜石,蓝色被称为光曜石。它们本是古帝国时期就存在于地上的,如今全部被我藏在了各个茔蕤之中。自从这个星球存在以来,这都是非常珍贵的矿石材料,它们虽然生长速度极其快,但很容易有瑕疵,产生气泡,只有没有气泡的才有价值。它们不能人工培育,只能自然恢复。卡修的坤芯中,末端那块蓝色的宝石,就是一块完美的光曜石。”启尼领着它们向前方走去,这个峡谷中有许多岔路,一不小心就会跟丢。
十分钟前,启尼从黑暗中走出来,迎着站在岸边刚刚到达深中海底端的卡修和樊璞。
“你刚刚去哪儿了?”樊璞迫不及待上前问道。
启尼正相反,她的稳极了“给你们开路。”
“还开路呢,我们差点死路上!”樊璞气的脑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你刚刚怎么消失的?”
“樊璞……”卡修不像雷洛一样能够摸清樊璞的脾气,他只敢轻轻拍了拍他,小声耳语,“这种地方都要靠她带路呢,忍忍吧。”
“要不是她谁来这种鬼地方!这一天真是够受的了!把我带到海底让我杀一条动动尾巴就能戳死我的鱼,我差点死海里!刚才又连续打了一个小时,又要遭这种罪!”
“那你有本事自己回去啊,闹什么。”卡修也不想和他吵架,干脆架子一摆,指着湍急先下流去的通道。
“哼……”樊璞这一声弱了下了,还是不服气。
“启尼,接下来怎么办?”卡修安定好了樊璞,开始问向启尼。
“先把箱子撬开吧。”启尼的意思是刚刚卡修在公会找到的那个箱子。
“已经砸开了……里面……”卡修支支吾吾的。
“里面是什么?”樊璞也就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是这个。”卡修从兜里摸出了一颗棋子。
这并不是他当初在房间慌忙拿出来的,而那么大的皮箱里,确实有这么一颗棋子。
卡修把棋子的底部展示给他们看,既不是C2也不是Q1,而是一个棋盘上根本不存在的组合:I9。
恒向是A~H,纵向是1~8,不论是I还是9,都没有这个数值。
“这个数棋盘上不存在,也不符合那张纸上的给的条件,我怀疑,要么是一个特殊密码,要么就是说明,刚刚的算出来的G2Q1都是错的。”
“这么大个箱子里面就放一个小棋子?好浪费啊,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好东西呢。”很明显樊璞的重点又放错了。
“这和箱子大不大没关系。”卡修抹了一把汗,“箱子原本的密码是4位的,是纯数字,刚刚屋子里的八音盒规律的节奏就有可能是密码,但也有其他可能……”
“什么可能?”樊璞严肃的看着箱子。
“还有一个棋子,我们没找到……每个棋子上都有一个数字,也许就是这样的组合……”
“这不可能!刚刚你还说有一个棋子在箱子里!按常规这是不可能打开的了。”樊璞皱着眉头,不知再说什么好。
卡修头上密布着冷汗,“也许布莱克就是我说的那样……他根本不打算让我知道。他只是装出的信任我的样子。”
“这个等我们到了门口,就能见分晓了。”启尼眼沉浸在黑暗中,也不会有人摸清她的内心。
这地方阴沉的浓烈,四处都是高不见顶的石壁,仿佛走在一条裂谷一样,怎么也走不到尽头。墙壁上的茔曜石勉强照明着三人前方的路,他们连下一脚会踩在哪里都不知道。
走出了这绕人的裂谷,他们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门前,这有点像卡修当年从绿洲岛逃出来时误打误撞看到的那大铁门。但绝对要比那大得多,厚的多。
走近仔细一看,这门上有一个细长的矩形凹糟,就像从门中挖出了一个矩形一样。这矩形凹槽里面,从两边有许多金属直片伸了出来,合在一起,很显然,这个地方少了点什么。
“是钥匙吗?”樊璞走上去,拿着那个巨大的“8”形钥匙对着那个凹槽试探着。
“看样子,就是它了。形状和大小都符合。”卡修终于有点高兴的意思了,“把这钥匙横过来,推进去试试看。”
樊璞听着卡修的,把这钥匙推了进去。这门果然开始有了动静,它不断颤抖着,过了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樊璞和卡修都没有看对方,他们知道看向对方肯定也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然后面面相觑。他们齐刷刷的看向启尼,生怕这种时候她又消失了。
“怎么了?”这里迷雾缭绕,什么都是潮湿的,还有滴水的声音不断传入他们两个耳中。“门怎么没开?”
“不,门已经开了。”启尼笑着,一伸手,推向门去。很是奇怪,启尼的明明只是轻轻摸了一下,门却开始缓缓张开一条裂缝,变得愈来愈大,直到把整个黑色空洞展现在他们面前。
“你怎么做到的?”卡修不再怕她了,一味地恐惧只会更恐惧,他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启尼做这些恐怖又奇怪的事。
“如果你们活在70多年前,说不定你们会知道什么,”启尼那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一刹那消失了,气氛变得更加恐怖起来,“有些秘密,除了要烂在肚子里,没有别的选择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卡修鼓起勇气看着她,努力不去想那个梦,但他忍不住不去回忆,他还是能看到启尼站在洛高峰的西峰上,看着挣扎的人们,淹没在岩浆中;还有末官们奋不顾身的冲进地心去铸造暗阀;他能看到这一战成为最后一战,全世界淹没进海洋,把一切归为乌有。
启尼并没有回答,她开始神秘地笑了起来,一点点的,退进黑暗中,退进那个大门里。
“你等等!”卡修想要追进去,但还是没敢挪动步伐迈进去,只好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
他们愣在了原地,彼此沉默着,没人去迈进这黑暗中。
启尼的声音又响起了,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都传了过来,分辨不出从哪里传来。
“进来吧。”
卡修终于鼓起了勇气,迈出了第一步,这片黑暗里,没有他担心的东西。
这墙壁上画上了一幅长长的画,也如启尼所说,一进门就有一串很瞩目的字刻在墙上,虽然说像是刻的,但经历了岁月的沉淀与腐蚀,现在更像自然生长的。
常在黑色里,浮现出涟漪,一闪一闪映出了主体,或是浮现一张脸,一片树林,飞出一只乌鸦,流过一片灰云,太多太多,让人总是捉摸不定的黑色。不论是哪里黑色都是一个视觉带入的绝佳选择。我最经常在一段历史开始前的黑暗里期待着,看到浮现出的人物,背景。更是经常先听到一句或一阵声音,也许会是伴随乐器的低沉声音,节奏从异常的缓慢加快,到达一个顶峰激流勇进时猛然收起,留下黑暗中的惶惶不安。这是一个令人焦灼的颜色,不是吗?
黑色里的瞬息万变,不可计数的庞大的群体,都有可能从黑色里出现,不仅仅是视觉的效果,甚至是一个小黑屋里,乌云密布的夜空下一座没有灯的城市里,更或者捂住眼睛的自己,都是一片黑色。你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些黑色,都是有所掩盖的。每段历史的复兴或毁灭前总带着微弱的一层若有若无的电磁光芒;小黑屋也有墙壁或窗帘的阻隔,乌云散去后总有那么些星光能撒进城市,更别说第二天的太阳;把手移开,我们闭上眼也能感受到光芒。
它是稍纵即逝的。
这些黑色并不长久,也就是说,永远不会有不散的黑暗。哪怕再浓郁的黑色颜料凝固后我还能看到它冷峻泛出的光泽。
所以这也是一个冰冷的颜色。
在这稍纵即逝中,谁都能感受到黑色的可悲,它永远不能永恒的纯粹。但它总能蕴含那么多的东西,并让所蕴含的会恋恋不舍。
“什么意思?”樊璞读着,“这有用吗?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我们进去吧。”
“不,樊璞。”卡修读完后看着笔画,嘴里念叨着,“这些一定都是暗喻,我们进去就靠这些话了。”
“什么?”樊璞跟着卡修,“这搞得跟希望我们进去似的,南北军怎么会希望这种事。”
“不。”启尼突然的出现了,“确实有人希望我们进来,但不是南北军。是关在里面的人。”
“我去!”启尼突然出现在樊璞背后把他吓得不禁喊道,“你别吓人好吗!”
“二十年前的洛高峰会议,末官门愿意接受被关在这里,但是有个条件,这里是他们的私人领地。防守机关如何设计由他们自己掌控,外面南北军怎么防守他们都不管。”
“你是说,他们希望有人救他们?”卡修把注意力从壁画上收了回来,见启尼点了点头,就又问道,“他们不知道你要杀他们吗?”
“正相反,”启尼笑着,“他们早就知道,不然也不会同意让南北军把他们关在这里。”
“原来他们愿意被关在这里,是为了躲你?那还要别人救他们干什么。”樊璞坐了下去,背帖着墙。
“他们会认为,我不会找到这里来,自己若被救了,我也必然不会发现。”启尼抬头看着笔画,不知在思考什么。
“说不定,他们已经逃出去了,你确实不知道。”樊璞有种故意闹事的意思,“迪符和他那三个徒弟……”
“他们根本没被关进来过。”启尼说道,“他们留恋世俗,偷偷留在了世间,却还觊觎末官的能力。迪符和卡修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樊璞的母亲和卡修的母亲都是希望隐居过正常人的日子,结果只有樊璞你的母亲至少死时没有悲伤的,迪符怎么努力,也不会有这么好的下场吧。”
“他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卡修站了出来,“我只希望这仗快点结束。”
“心急什么,”启尼的脸看起来很恐怖,“这仗都还没开始呢。”
“壁画,看壁画。”卡修硬生生的掰过了话题,他实在不想和启尼聊下去了,她就像这个地下世界一样,无尽的黑洞,一不小心就能捞出恐怖的事来。
黑洞,没错,就是启尼啊。所有人都摸不透她。
――让人总是捉摸不定的黑色。
――留下黑暗中的惶惶不安。这是一个令人焦灼的颜色……
――你们都没有注意到,这些黑色,都是有所掩盖的。
――哪怕再浓郁的黑色颜料凝固后我还能看到它冷峻泛出的光泽。
――这也是一个冰冷的颜色。
卡修揣摩着,他感觉这一定是疯了,这些线索不可是指向启尼的,一定是有其他意思。
这壁画上似乎是洛高峰下的冠灵之战的场面,但并不是猩红色的硝烟滚滚的画面,而是幽蓝色的,除了深深浅浅的蓝色没有其他任何颜色,卡修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里没有茔曜石照明,自己是如何看到这壁画的?
这壁画后面一定有什么,一定有。
“启尼,这里没有其他出口了吗?”卡修问道。
“这个门里面就个正方形空间。”启尼笑着。
他们所处的这个画满壁画的房间就是正方形的空间。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正方形的方形,是被套在另一个大正方形里面吧?”卡修敲了敲墙壁,意外的薄,传来的声音很轻巧,一点沉重的感觉都没有。
“我想接下来你们需要我帮忙了。”启尼笑道,“把墙壁打破吧,让海水涌进来。”
“外面是……海!?”卡修被吓到了,若外面的是海的话,这面墙只要出现一个小缺口,巨大的水压就能立刻摧毁这个房间。
“卡修,这个她没有忽悠我们,”樊璞尴尬的说着,“进入海底杀海嵘的时候,她让一个气泡包住了我,其实泡泡破了也能被她救上岸,这个还是能信她的。”
“那好吧。”卡修困惑的回过了头,他取下坤芯,手略微颤抖着,准备扎进这面墙。
坤芯很利落就扎了进去,正如启尼所说他拔出来的时候,海水立刻就涌了进来。
但并不像卡修想象的那样,墙壁没有立刻崩坏,反倒是那个被捅出来的小缺口被不知什么东西补住了。
“这是什么东西?”卡修连忙退后几步,一脸的惊讶。
“如果这个房间这么容易就被破坏掉,它就不会存在了。”启尼说道,“这是海墙,能够自我修复的。即使海水进来的,也能很快的排出去。冠灵之战时期城海培育出的植物。”
启尼见这两人都吓住了,就说,“那就让我来带我们冲破这里吧。”
“诶诶诶!你等等!”卡修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急忙用手捂住脸。
启尼轻轻地划了一下墙壁就像割破一张纸一样那么轻松,一下就撕下了一个大大的口子。但也没有海水疯狂的涌进来,就像装了一面玻璃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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