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市场风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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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郭山豹没这样心高气傲,没这样怒火攻心,那他所受到的挫折,也许就不致如此的惨痛。

不过,日后的成就,也许就不会如此的大。

人生里有很多步伐、许多决定,一旦跨出去、一经动念,也许现在看来是错的,但日后却变成了对的;或许如今明明是对的,但到了将来却是成了大错。对错往往如一刀两面,切开因和果、缘和分。一个人如果一生得意,很可能就不会有太大的得意,反之,一个人常受挫折,未必不是好事。没有高山,就不会有平地。

郭山豹那一击结果如何?

柴少云的快刀呢?凄艳的杀气,是不是可以沛莫能御?

郭山豹的开山刃,未打出去前已急剧气势,劈出去后更是惊起一片音爆声,没有人能分辨得出这一击会从哪一个角度、以哪一种方式击在哪一处要害上;纵连郭山豹自己也不能够分辨。

但却可以肯定,只要被这一刀碰上,骨折筋裂,不在话下!

郭山豹已骑虎难下,也开始有些自知之明。

他纵然制服不了柴少云,至少也可以把他留上一留。

不料有一件事却发生了。

而且发生得毫无征兆。

开山刃到了柴少云身前,也没见他怎么动,他的腕骨却陡然一痛。刀舞得再好,只要手腕一断,刀就跟纸没什么分别,咣当一声,开山刃掉在地上,把围堵的“振新堂”弟子惊得让出一条路。

柴少云仍是没有多看郭山豹一眼。

甚至连一句话都不屑跟他说。

他仍在往外走,一面向把涌上来的“振新堂”子弟截住的黑子说了一句:“立即走。”

那掉落在地上的开山刃,也彷佛与他毫无关系。

黑子马上收刀。

他收刀如此之急,使得正跟他厮拼的几把刀棍,几乎全要扎到他的身上。

黑子骤然收刀,全身空门大开,反而使这些人纷纷收招,以为有诈。

甚至有一人还因急着收住冲杀的势子,竟在地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棍痕,星花四溅。

黑子已跟着柴少云,行了出去。

没有人敢拦住他们。

没有人能留住他们。

外面仍是有雨。

雨势渐小。

不过仍乌云密布,风涌云动。

柴少云一出长街,奔行极急,黑子则寸步不离地相随。

刚才柴少云叫他“立即走”,而不是“走”,所以他一听到就住手,甚至把自身安危置于不顾。

“走”和“立即走”并不一样。

而他又深知柴少云在发号施令的时候,绝不拖泥带水:只要多说一个字,便有一个字的用意。

大局已受控制,凶手也偿了命,柴少云为何走得这般急?

柴少云一步出陆羽茶楼,立即就发现左右的街角,疾转出了两个人,跟他并着肩走。

黑子一向都走在他的后面。

这刚出现的两个人,一个人在雨中,仍然漫不经心,神态潇洒悠闲,似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一个却毫不把淋雨当做是件讨厌的事,在他而言,彷佛每一串雨珠都是一粒珍珠一般。

这当然就是唐奥运与毛丰源。

他们见到柴少云,眼里都不自觉地转换了一种神色。

唐奥运的眼睛像燃烧了起来。

毛丰源却似星星般地闪亮。

柴少云没有问他们什么。

他派毛丰源去攻前街,唐奥运去攻后街,当然都是佯攻,为的不过是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他才第一次看见他们两人,他就把这两件“艰任”交给他们。

如果他们办不成功,前后街的兵力集中,来个人海战术,柴少云就不一定能镇慑全场,从容步出。

可是柴少云很放心。

他知道他们一定能办得到。

而且能办得好。

把一件事办得到和办得好是不同的:就像一个人能唱歌和能唱好听的歌及把歌唱得很好听,都是不同的意思一样。

他们既在这儿出现,就已经等于说,把这前、后街的兵力引走之后,才与他集合。

柴少云见到他们,只顿了一顿,说:“很好。”然后说:“走。”

“很好”对柴少云来说,已是最高的赞美。“兄弟盟”里,被他说过“不错”的,只有一十八人,赞过“好”的,只怕不到三分之一,更遑论“很好”。

“走”就是命令。

可是唐奥运立即道:“走?”

柴少云不应他。他不喜欢把话说上两次。

唐奥运道:“走去哪里?”

柴少云道:“回家。”

唐奥运抱拳道:“我们素不相识,只是有缘并肩作战一场,何不就此功成身退。”

柴少云如寒火的双目迅若星火地在他脸上一掠,只道:“这不是你内心的话。”

然后他道:“你们现在想不跟着我走都不行了。”

这次轮到毛丰源问:“为什么?”

“看来,在青龙巷狙杀我,不是‘振新堂’郭山龙的意思,但要趁我赴陆羽茶楼报仇,然后在回去的路上全面截杀,才是郭山龙的真正用意。”

“所以,你们已别无选择。我们功未成,没有人可以身退。”

被敌军包围的人,已别无选择,一是突围,一是投降。

突围即战,投降则只能任人处置!不管对方把你处置得像一块猪肉还是一只狗,都不得反抗。

谁叫你投降?

一个人只要认了命,投了降,无论敌人怎么对待他,他也只有逆来顺受。

所以有些人宁愿死,不投降。

唐奥运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打从救了你开始,这场祸事就脱不了身。”

柴少云冷冷地瞄他一眼,道:“难道你们希望这上海滩里事事皆与你们无关?”

唐奥运没有答腔。

四人一路疾行,走到福州路菜市场,只见在灰蒙蒙的雨势里,市场上居然还有人在摆卖。

街边小酒馆的摊子上,有两三人正在喝着酒,有三家肉摊子,一家摆卖牛肉,一家卖羊肉,一家卖猪肉,还有一家小菜店,隔壁是豆腐店,门前有人在卖豆腐,有人卖菜、有人卖鸡、鸭、鱼、虾,也有小贩在卖馍馍、烧饼、锅贴、煎包,还有人在卖糖水,甜糕、甘蔗、麻薯、汤圆,甚至布玩偶、陀螺、冰糖葫芦、推销假药。

只要在菜市里会见到的东西,这儿都有。

这件事本不稀奇,这条街本来就是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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