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八 还我麦饼!(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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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是什么幻境,萧怒并不清楚。但他下意识觉得,问心问心,应该源于此吧?

维持血脉的沸腾状态,萧怒默默观想浩然诀玄奥,一念生烟,迈步踏入第二桥。

须臾间,他的身躯就咔咔作响,几乎弯曲到了脚背。

原来,一股无形的重压,如跗骨之蛆般出现在他背心,将他的身体重重碾压得弯曲下去。

萧怒双腿颤抖,只感到两眼昏黑,这道重压,力道恐怕已经超过了万斤,完全超越了他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

以他目前的肉身修为,再算上修身术第二重铜皮铁骨大成后的加成,不超过八千斤的力量,还在他肉身的可承受范围,现在,重压多出了两千多斤,让他感觉经脉骨骼都快要被碾压得碎裂开来。

他怒嚎一声,将涌上喉头的一股鲜血吞回肚中,不屈的意念让他愤怒到了极点,他绝不愿被这样碾压,他要直起腰来!

前胸与后背的血狼印,忽然滚烫如火,将他浑身的血液燃烧得更加旺盛,与此同时,他感觉自己七百五十六条辅脉中的力量变得生生不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

一波一波,如潮生潮涨,让萧怒渐渐适应了背后的如山重压,并且,快要崩裂的经络骨骼还被这些力量修复着,他一点一点,直起了腰,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

一道绝壁挡在他身前,他竭力抬头,就看到光秃秃的绝壁上,有七十二级石阶,直达顶端。

而此刻,他的身体依然维持着一念生烟的状态,却明悟道自己没有办法取巧,只能一级一级攀爬上去。

背负着万斤重压,一级一级爬上去。

萧怒力灌右手,五指成爪,不顾一切地往第一级石阶旁的石壁一插!

五指如利爪,洞穿了坚硬冰寒的石壁,萧怒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左手如法炮制,洞穿另一边,然后,就听脊柱一声爆豆般的脆响传出,他双手发力一扯,抬脚踏上了第一级石阶。

放一只脚,就用去了五息,另一只脚,则用了七息。

终于,双脚站在第一级石阶,萧怒的眼前却骤然出现了一副画面。

荒芜的泥沼地中,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六七岁黑发男孩,他一只手臂翻转横档在咽喉,一只手背在身下,手中握着一节锋利的兽骨。

他屏住呼吸,像死去了一样。

不久,一头巨大的水鳏自不远处的泥沼中悄悄探出头,然后它急速爬向那男孩,它张嘴咬住了男孩的一条腿,鲜血如泉涌,男孩一动不动。

水鳏消除了戒心,就这么将男孩倒拖在腹下,就开始往回爬。

忽然,男孩的身子动了。

他的身体骤然一弓,另一条腿先将水鳏的身体绊得一个趔趄,与此同时,他那只握着兽骨的手,就沿着那水鳏没有鳞甲保护的腹部狠狠一划一拉。

剧痛让水鳏发狠地一甩头,鲜血飞溅中,小男孩像一块陨石,跌落到远处水洼里,他不顾腿上剧痛,双手紧握那节沾满鲜血还挂着几截碎肉肝肠的兽骨,如狼一般恶狠狠瞪着那头遭到重创的水鳏!

水鳏疯狂地抽动着尾巴,但腹部被划开一道巨大的血槽,鲜血和脏腑肝肠溅落得到处都是,须臾之后,这头凶猛的水鳏就命丧当场。

小男孩不顾一切地爬到水鳏的尸首旁,狂饮了几口水鳏血,他已经饥饿了太久,不得不以身作饵,终于成功诱猎了这头绝不轻易离开沼泽的水鳏。

几口血吞下,男孩儿回复了一些力气。他随手扯了几把水草咀碎,按在仍在不断冒血的伤腿上,用兽骨割断一节水鳏的肠子,切下其一块皮,用那块皮覆住伤口,再用肠子密密麻麻地缠紧。

做完这些,他又用几节肠子结出一条绳索,一头绑在腰间,一头绑在水鳏头颈处。

然后,他将水鳏的脏腑全部清除,又用水洼里的水尽量将水鳏和自己身上的血清洗干净,便吃力地爬出这片沼泽,以他的力量,要拖动这头巨大的水鳏,实在很难,但他却咬着牙,始终不肯放弃,足足用去三天时间,他终于成功将这头水鳏,拉回自己暂居的一处地洞中。

男孩永远记得,那几个月,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因为,有肉吃,不饿。

也是这头水鳏,让他渡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让他长得壮实了许多,才能走出那片荒野,开始之后的流浪生涯。

画面黯淡下去,把陷入某种回忆中的萧怒拉回现实。

眼前,一头水鳏,张着血盆大口,向他的咽喉狠狠咬了过来。

萧怒看得仔细,这头水鳏,分明就是自己六岁时,在荒野沼泽猎杀的那头。

猩风利齿,近在咫尺,萧怒却不惊不惧,不闪不避,漠然怒吼道:“滚!”

吼声中,水鳏化作泡影消散不见,萧怒却早已抽出了一只手,插到上方石壁中,片刻后,再上一级石阶!

画面又一次出现,这一次出现的场景,却是一座枯朽茅屋中。

小男孩藏在一堆枯草里,双手各握着一把兽骨刀,不敢弄出半点声响。

屋中,一堆即将熄灭的柴火旁,两个少年正在厮打,鲜血淋漓,半天后,双双毙命。

良久,小男孩爬出草堆,漠然地从两个少年的尸身下,捡起一块发霉的麦饼,头也不回地逃出了这间茅屋。

画面消失后,现实中,两个血肉模糊一脸狰狞的少年,挥舞着拳头向萧怒扑来,嘴里还都在怒吼着:“还我麦饼!还我麦饼!......”

萧怒心如止水,同样舌绽春雷般爆吼一句:“滚!”

两个少年的身影烟消云散,萧怒再上一级石阶。

......

山顶,镜像法阵前,围观的浩然门人们,尽皆沉默。

那个似乎背负着万斤重物的少年,始终直着腰,昂着头,步步踏在法阵安全节点,却总会先向天愤怒地咆哮一句什么。

似乎,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前行的步伐,都不可能让他再弯一下腰,让他惊惧,让他屈服!

骑驴仙骇然失声道:“他小小年纪,到底经历了多少惨痛,这一关竟过得如此艰辛?”

众人无语。

因为大家都知道,问心传承路,第二关,才是真正的问心之始。

古往今来,多少天才横溢之人,欲加入浩然门,结果都止步于第二关,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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