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改变(1 / 2)
深冬的大雨凄冷阴寒,伴着狂风,能冷到人骨子里去。没有人想在这种时候留在外面做清扫的活,事实上,杂役的差事各有轮换,本来轮到我的差事很清闲,就是劈柴,然后把它们整理到干爽的地方。但刘管事却很明确地告诉我,我必须到外面去,王长老的院子地势低洼,排水不畅,我得拿着铁钩,浸在刺骨冰寒又腥臭的水沟里,把排水渠通畅。
我有点傻了,刘管事说完后也没有走,而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暗示我。但我只能苦笑,他等了一会儿,见我没反应,脸皮涨红,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并且警告我,要是弄不好,就扣光我下个月的月钱。
我叹了一口气,他肯定觉得我很不上道,但我真的没钱了。瘦猴有点担忧地走过来,在我耳边小声嘀咕:“你是不是得罪朱寒了?你们以前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是他整我?”我眯了眯眼。
“本来这活是轮到他跟牛三的,你说呢?”瘦猴摇摇头,“你还是小心点吧,我听说他跟外院的几个侍卫长也很有交情,怕是不久就要出头了,咱们可罪不起。”
我眼眸冷下来,往朱寒那儿瞥了一眼,他老神在在地坐在火炭盆边上,翘着腿,嗑着瓜子,好不自在的样子。
似乎抽签那天他把我算计了以后,我跟他就再没说过话。一开始他还会避着我,可能觉得我会报复他,我本来也打算把他揍一顿,但后来我一心扑在东方的饭食上,就把他忙忘了。于是他见我没什么动静,那天我又脖子带伤衣上带血的回来,心思又活泛了。
我脖子上的伤养到昨日才算好,那天回来时还很狼狈——我身上满是东方吐出的血。于是整个院子的人都误以为我惹教主生气,给打了个半死不活。他们这么想好像也没错,就懒得辩解。另外,我也不想让人知道东方练功出了岔子。
但我没想到这会成为朱寒再次暗算我的理由。也是,惹过教主不快的人谁敢提携?总归就是个杂役的命了。况且,他跟我已经撕破脸了,既然没有相交的可能,多踩几脚又如何?谁会为一个无依无靠的杂役出头?
朱寒发觉我在看他,冲我挑衅地扬了扬眉,抓起一把瓜子,嘎达嘎达地咀嚼着。那恶意的眼神就好像抬脚狠狠碾在我脸上似的。我握紧了拳头,心头也是怒意难平,可我也知道,现在的我不再是那个能狐假虎威的杨大总管了,现今除了忍,没有法子。
于是我只是看着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我的眼神绝对谈不上友好,很快,朱寒就脸色发青转过了头,不甘却又不敢再用那么放肆的眼神打量我。
我冷着脸披上蓑衣和斗笠,抄起门后的铁钩,独自走进雨里。
乌云翻卷,天阴沉得有如黑夜,大雨滂沱,噼里啪啦地打在斗笠上,我弓着身子,艰难地走在狂风骤雨中,全身湿透。
我在恶臭扑鼻的水沟里泡了一个时辰,两只腿冻僵了,抬都抬不起来,我最后是爬出来的,甚至爬出来后都站不起来,只能像一只臭虫趴在地上。
僵硬地蠕动了好长一段,棉衣都被磨破了,我才慢慢撑起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回小院。
等我回来时,东方不败的饭食已经送来很久,天色暗沉辨不清时间,我也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刘管事逮着我一顿好骂,最后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被他一脚踢进了暴雨中。
往后山走时,朱寒正倚在门框边看着我,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我没理他,我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在刘管事背后搬弄是非?他就是想让我浑身恶臭、肮脏不堪地去送饭,估计我这个样子刚刚走进石室,就会被极好干净的东方不败一掌拍下山崖了。
毕竟我们平时干活,连一点汗味都不敢有。
我一点也不想死,所以走到后山竹林时,我把自己脱光了。然后深呼吸了几口气,一下跃入浮着薄冰的溪水。那是怎样的寒冷,我根本无法形容,几乎在我跃入水中的一瞬,我全身都冻青了,原本便生了冻疮的手直接裂开了血口子。我草草把自己冲洗了一遍,不敢穿发臭的棉衣,只套上了还算干净的中衣,就这么湿哒哒地进了石室。
朱寒料想得没错,在我一脚踏入石室的瞬间,东方不败就发现我的异样了。我身上不断往下滴水,步子虚浮,呼吸粗重短促,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杨莲亭?你怎么了?”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道上挑的掌风,垂落的竹帘一下被激荡得卷了起来。
看清我的样子,东方不败略显诧异。
我窘迫地挠挠头,干巴巴地扯了扯嘴角,“教主,我……太脏了,”顿了顿,我把一直藏在怀里的食盒轻轻放下,“还是不进来了……”
“你这是要让本座自己出去拿?”东方不败眼眸微微眯起,语气不悦,“滚进来!”
我叹了一口气,只好用弯都弯不起来的手指努力拧干衣服,可手却抖得使不上劲了,我有些着急,正咬牙跟自己较劲,就听教主大人冷硬的声音响起:“在你身后那面墙,左数第三块石块可以打开,里面有衣服,你穿上。”
说完,“嗖”的一声,那竹帘被银针击中,重新落下。
我拧着衣袖呆了好一会儿,掐了自己一把,哎真疼,我慌忙弯腰:“谢…谢教主!”
按照东方不败的指示打开了密阁,里面整齐叠放着几件崭新的衣裳,站在那儿,我的呼吸莫名有点急促。深吸了一口气,我缓缓抬手抚上那柔光水滑的锦帛料子,颤抖的指尖擦过细密繁复的纹饰,有一点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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