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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林语筝回斜阳斋的时候,怜竹已经备了晚膳,如今只余下两人,林语筝也不分什么主仆,拉怜竹一起坐下,两人边吃边聊。

“怜竹,你进宫几年了?”当初怜竹是她赏赐给林语筝的人,因此也没有多加过问来路。

怜竹微微抬头道:“主子你忘了吗?奴婢从记事起就已经在宫里了,以前是萧太妃宫里的宫女,后来萧太妃没了,奴婢就被分到太后的永乐宫去扫佛堂,再后来因犯了些错处,又被撵了出来……”

怜竹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只跟蚊子一般,忽然又抬高了声音,看着林语筝道:“当初要不是叶美人帮奴婢求情,奴婢只怕早已经死了。”

“叶美人?是哪个叶美人?”林语筝不禁抬眸,继而追问道:“是隔壁昕雪苑的那个叶美人吗?”

怜竹低眉点了点头道:“嗯,当初要不是叶美人求情,奴婢……”

林语筝蹙眉道:“可是,我听说她进宫也不过三年,你会不会弄错了。”

怜竹道:“那时候叶美人还没进宫,她是太后的内侄女,叶询叶大人的女儿。”

林语筝愣了一下,使劲一咬牙,竟是忘记了把筷子从自己口中拿出来,她以前因得宠一味避世,生怕麻烦找到自己身上,竟然忽略了宫中却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

用罢晚膳,林语筝坐在小院发呆,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看看自己斜阳斋空荡荡的院落,忽然想起了昕雪苑的那两棵合欢花。

但见合欢花,谁倚相思树?

随口吟诗,到也有几分韵致,这几日阴霾的心情似乎也有所改善,林语筝喊来了怜竹,吩咐道:“我房内的连二百宝嵌柜里头还有几两燕窝,你送去昕雪苑吧。”

怜竹听了,双眼一红,还以为是林语筝想替她还了当日的恩情,千恩万谢的去里头取了东西,又问道:“主子可有什么话要奴婢带给叶美人的。”

林语筝支颐想了想道:“就说林更衣让女婢给叶美人稍个话,林更衣说,鸟儿虽飞不出笼子,好歹也懂得挣扎几下,就算外面只是更大的笼子,那也是她自己选的。”

怜竹似懂非懂的复述了一遍,便去昕雪苑送东西去了。

不过一炷香时间,林语筝看着怜竹进门,迎上去问道:“叶美人收了我的东西没有?”

怜竹歇了口气儿,伸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道:“原本是不肯收的,后来听了奴婢带的话儿,便收下了,又道不能白白要了主子您的东西,这不捎了几本经书给奴婢,说是主子最近心气浮躁,没准还能用的上。”

林语筝莫名的接过怜竹手中的经书,正欲再问,怜竹又道:“叶美人又说了,这些经书原都是太后差她抄的,太后好礼佛,每年都要捐好些经书给京中各大寺庙,她偏又只喜欢王羲之的小楷,说是字体端正,隽秀妧媚,最适合抄经书。”

林语筝翻开经书一看,果然是一手王羲之的小楷,加之出于女子之手,字字清丽,端从字迹,便能看出誊抄者的一片虔诚之心。

林语筝心口一暖,深吸了一口气道:“怜竹,明日帮我去藏书阁借几本王羲之的小楷字帖,反正被禁足于此,不如抄些经书,也好让自己心平气和一些。”

但只有林语筝知道,她这颗心,只怕是再也平静不起来,抛却自己的仇恨,单单是怜星这一条人命,也足以不能让她在长春宫如出家人一般抄写经书,过着青灯古卷的生活。

饶是如此,这经书她还是淡然的抄了一个多月,直到有一天,怜竹端了药碗进来道:“主子,您的药用完了,今儿个奴婢本想让杜太医再续一副,可是他去了永寿宫给梁昭容请脉。”怜竹说着,偷偷凑到林语筝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奴婢听说,梁昭容又滑胎了,几个太医都说梁昭容如今的身子已不能再生育,这不几个太医轮流都去看诊。”

往日林语筝听到这种消息,向来是不过问的,顶多随大流,从翊坤宫的库房拿出几样像样的补品,差人送过去,所谓礼到心到即可。但如今听到这种消息,她也不得不生出些九转心思。

梁昭容是宫里的老人,进宫已有六年,能爬到如今这个位置,自然也有她的几分艰辛,且不说她为皇上怀的那些个出不了世的孩子,便知道她的苦处,如今又被告知身子不能再生育,只怕昭容这分位,便是她的尽头了。

林语筝反射性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忽然觉得拥有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后宫女人来说,是多么的至关重要,但在这之下,还有一个大前提,就是让身为皇帝的赵辰南宠幸自己。

林语筝合上抄了不知多少遍的经书,将那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抛诸脑后,拧了拧眉道:“怜竹,帮我准备一套宫女的衣服,我要出去走走。”

怜竹心下一惊,忙下跪求道:“主子不可啊,禁足期间若是私自出去,罪加一等。”

林语筝笑道:“有何不可,你忘了我是杜太医诊断的失心疯吗?若是我被人抓住了,你只管说我是失心疯发作,乱跑出去的。”

怜竹一脸愁容,拽着林语筝的衣襟摇了摇头,林语筝却固执道:“若是你心甘情原在这斜阳斋呆一辈子,你大可不必帮我准备,我们只如那叶美人一样,抄经诵经,老死在这长春宫。”

怜竹松手,怯怯的退出房内,从自己的住处找了一件稍微像样一点的宫装,递给林语筝道:“主子,不管你做什么,奴婢都会支持你,奴婢虽小,可也懂得这后宫不易,奴婢只是不想主子涉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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