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狼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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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宁公主面带别有意味的笑容,围着归真转了几圈,上下打量他,满含讥嘲的目光落到他脸上,轻哼一声,说:“想当年,柏太医姿容俊美,风度翩翩,虽是一名小太医,却不知迷乱了多少名门闺秀的芳心。谁成想你放着美满的姻缘和大好的前途不要,色胆包天,鬼迷心窍,竟然爬上了庞淑妃的凤床。”

归真眼底充满痛楚哀凄,他双手紧扣,仍不能抑制浑身颤抖。当年往事已过去了几十年,是非恩怨他不想再提起,可过往的经历如影随形,永远甩不掉。

慧宁公主见归真满脸痛楚,她心中快慰,加大力度揭归真的伤疤,享受刺激别人带来的乐趣,“奸情被撞破,先皇让你亲手毁掉自己的脸,又把你们一家流放到三千里之外的西北省。本宫以为你死在西北省的苦役营了,没想到你换了一张脸、换了一重身份又重回京城,就活在本宫的眼皮底下,你好大的胆子。”

归真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才嚅嗫着说:“我跟淑妃娘娘是清白的。”

重回京城只是想让父母叶落归根,即使同在京城这片土地,当年恩怨也早已沉淀在记忆深处。好像一根无形的弦,被人拨动,才能响起沉重的回声。恰如他的名字——归真,他想换一个人活着,永远回归本真,可事与愿违。

“你们是清白的?这么说是先皇冤枉你了?”

“不是先皇冤枉我,而是你和先太后蓄意陷害,逼着先皇不得不重惩我。若先皇不知道我与淑妃娘娘被你们冤枉,又怎么会留我活命?又怎么会复宠淑妃娘娘?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起,长公主也没必要总被往事羁绊,该忘的就忘记吧!”

“忘记?哼!你说得倒轻松。”慧宁公主紧咬牙关,脸上恨意浓重,“你助纣为虐,和庞淑妃狼狈为奸,配合她几次下毒手,谋害本宫和当今皇上的性命,陷害先太后。若不是你,先皇怎么会知道沐程风的身份?本宫也不会在边郡吃那么多苦。你打乱了本宫的计划,令本宫最终走到这一步,就是万死也不能赎你的罪。”

“淑妃娘娘对我恩重如山,我想报答她,就要帮她达到目的、完成心愿。后宫阴暗森冷,两派相争,就会你死我活,我帮她就要伤害你们,当时也确实情非得已。”归真边说边叹气,回想往事,他的语气中充满此去经年的伤感与练达。

“情非得已?你很会为自己开脱呀!现在庞淑妃在冷宫里,过的日子猪狗不如,每个月挨一次鞭笞,你是不是还想报答她、帮她达到目的呀?”

归真摇头长叹一声,说:“柏轻寒已死,死在了西北省的苦役营,现在活着的人是归真。现在这世上对归真有恩者只有沈大掌事一人,我无须再报答别人。”

“柏轻寒其人死了,灵魂还活着,只是换了一张脸,一重身份,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了,本宫想起来了,这就是穿越,很离奇的死而复生。”慧宁公主自嘲一笑,随即脸上密布浓浓阴寒,“不管你是归真,还是柏轻寒,你活着就等于在本宫心里扎了一根刺。本宫想把这刺拨出来,所以,你必须要死,没的商量。”

慧宁公主话音一落,就有两个黑衣暗卫长剑出鞘,架在归真的脖子上。剑光一闪,他的脖颈上就渗出了血纹,一瞬之间,就能让他尸首分离。

“本宫年纪渐长,也仁慈了,只要你的命,不会伤害你的家人。”

“别、别杀我,我……”在西北苦役营数年,饥寒交迫,沉重劳作,他熬过来了。现在,他忘却过往,苦尽甘来,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想死。

“给本宫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慧宁公主现在要归真的命就象一个巨人辗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让归真死不是她的目的,她想以此换来更丰厚的筹码。

……

傍晚,天空浓云积聚,一阵秋风吹过,竟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越下越大。

一场秋雨一场凉,时值九月中旬,密雨纷飞浸润,空气中弥散着清寒。

“父亲、父亲,求你见蕴儿一面,求你……呜呜……”沈蕴跪在沈承荣的院落门口,对着紧闭的院门痛哭哀求,嘶哑的声音里透出悲悯和绝望。

沈承荣不敢违抗慧宁公主,三天后就要过继秦康为子,但也想让沈蕴留在他身边。沈蕴毕竟是他的血脉,而且这几个月相处,沈蕴的习性也颇得他的心思。

因庞昊沾污沈娇的清白由沈蕴而起,慧宁公主就让沈承荣把沈蕴赶出去。沈娇清白被污,沈承荣也很生气,锦乡侯世子答应赔偿,他的气也就消了。他以为慧宁公主是一时之气,想拖延时间,等慧宁公主气消了,再说说好话,留下沈蕴。

慧宁公主接到密报出去了,把赶沈蕴出去之事就交给了两个太监。这两个太监是慧宁公主从宫中带来的,根本不买沈承荣的帐,更不把沈蕴放在眼里。而且这段时间沈蕴做下的事确实让人腻烦,慧宁公主的下人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两个太监以一副公事公办的神情和口吻督促沈承荣赶沈蕴出去,不给他留丝毫的情面,更不给他缓和的余地。沈承荣被逼无奈,就让他的心腹随从去告知沈蕴,而他自己则象一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了,连沈蕴的面都不见了。

沈蕴听说慧宁公主要赶他出去,沈承荣也同意了,当即就慌了神。当时,他认为归顺沈承荣、认祖归宗大有前途,跟沈妍和汪仪凤都摆明了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态度。他若被承恩伯府赶出去,他无人可投,无家可归,也无依无靠。

当时离开逸风苑,沈蕴为了表明自己跟沈妍断得彻底,让沈承荣和李姨娘等人信任他。他把逸风苑的银子和值钱的东西拿来了不少,沈妍给他安排的丫头小厮,他一个也没带。到了承恩伯府,下人都是李姨娘给他安排的,哪跟他一条心?

看到他要被赶出去,下人们都躲得远远的,甚至还有人看热闹嘲笑他,连个帮他收拾行李用品的人都没有。他被两个太监很强硬地拉出院落,别说有银钱傍身,离开承恩伯府还能求一个饱暖,就连一件能遮风挡雨的外衣都没有。

两个太监把沈蕴扯出院落,本想直接把他丢到大门外,不想再浪费时间。可听人提到沈妍,他们就害怕了,连慧宁公主都怵怕三分的人,他们才不敢太岁头上动土。虽说沈蕴和沈妍已断绝关系,但他信毕竟是亲姐弟,沈妍又是重情重义的人。若知道他们这么对沈蕴,稍使手段,就能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沈蕴还有机会跪在沈承荣的门口哭诉也是借了沈妍的光,可他全然不知,只知道哭求沈承荣。那哀凄的声调和语气,不知情者一听,还以为沈承荣死了呢。

从被两个太监扯出院落到现在,沈蕴跪了半个多时辰了。别说沈承荣,就连沈承荣的随从小厮都没露面,根本没人理睬他。院落的门关闭了,院子里传来嘻笑打闹声,下人们隔着门缝看他的热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沈蕴跪在院门口,声泪俱下哀求,声调语气感人至深。没能感动沈承荣和承恩伯府的下人,却感动老天爷,老天也陪着他一起落泪,就下起了雨。清凉的雨水打湿了他的身体,冻得他脸色泛出青白,浑身瑟瑟发抖,连哭求声都带出颤音。

一个管事披着蓑衣过来,递给沈蕴一把竹骨伞,叹气说:“少爷,你就别跪在这里哭了,长公主发了话,这府里谁敢违抗就要掉脑袋。驸马爷去赴锦乡侯世子的宴请了,今晚回来不回来都不知道,你就是哭断头也没人理你,还是走吧!”

“你、你骗我,父、父亲就、就在里面,他、他没出去,他……”

“我一个做下人的骗你干什么?长公主发了话,驸马爷不敢再留你,想眼不见、心不烦,才从后门走的,他都出府一刻钟了,不信你问他们。”

几个仆妇小厮穿得严严实实,披着油布打着竹伞,嘻嘻哈哈走来,高声议论。

一个婆子率先发问:“蕴少爷,你行事也太阴损了,二小姐跟你不是一个娘生的,也是你亲妹妹呀!你怎能勾引外人毁她清白呢?你让她今后怎么做人呢?”

“是呀!二小姐和孙少爷都有婚约了,这一闹,你让孙少爷的脸往哪放呀?”

“姨娘是良善人,对蕴少爷你不薄,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可怜姨娘这好人呢,象你这么狼心狗肺,不打个半死,光赶出去倒便宜了。”

……

小厮仆从凑在一处低声密语,挤眉弄眼,指指点点议论。几个婆子扮演卫道士,义正言辞,你一言、我一语指责斥骂沈蕴,叨念李姨娘的好处。

当时,李姨娘求他帮忙破坏沈娇与孙亮的婚约,助沈娇赖上高门公子。他欣然同意,很乐意帮忙,但却脱离了李姨娘的意思,也没完全按李姨娘的计划行事。

李姨娘挑出包括锦乡侯世子的嫡次子庞昊在内的几个名门公子,让沈蕴随便挑一个入瓮,只要做实了那人与沈娇独处的证据即可,不能入巷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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