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洞房(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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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尊女卑的社会形态下,即使贵为公主,贞洁也是有助于她安身立命的资本。

晚春时节,夜色温和,窗外点点星辉闪烁,微风习习,洋溢着浓浓暖意。

端华公主窝在被子里,双手紧紧抓住衣襟,浑身仍冷瑟瑟发抖。触到徐慕轩温柔如水的笑脸以及那与笑脸极不相衬的阴冷的眼神,她禁不住头皮发麻,额头上渗出冷汗。曾经骄纵跋扈到不可不世的她,此时,在徐慕轩面前,却变得卑微渺小。面对徐慕轩——她钟爱欣赏的驸马,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沉重的恐惧。

都是因为她没有落红,她为什么没有落红?她绞尽脑汁,也说不清、道不明。

“为什么又不想说了?”徐慕轩突然抬高声音,“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徐慕轩想知道他究竟戴了谁送的绿帽子,沈妍那一顶是沐元澈送的,他一直恨他们入骨。端华公主这一顶又是谁送的,他想知道,他想再痛痛快快恨一次。

他常常觉得自己很渺小,不管是在家族,还是在朝堂,有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卑微到不值一提。可在他心里却有强烈的把控欲望,他无法掌控别人,但他想掌握自己的女人。让这个女人从春华到秋实,一生一世、永永远远属于他。

哪怕他的女人多看别人一眼,都会给他造成莫名的压力,沈妍就是一个先例。

他一直认为沈妍还是他的童养媳时,就和沐元澈苟且私通,做下了令他耻辱痛恨的丑事。他恨他们,想和他们一生较量,能迎娶尊贵的公主进门,他认为自己赢了一局,可公主没落红。这样一来,他又输了,输到惨不忍睹。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徐慕轩双手在鲜红崭新的棉被上抠出了几个洞。

“驸马,我、我不敢……”端华公主紧咬嘴唇,哽咽抽泣。

“你不敢说?为什么不敢说?”徐慕轩别有意味看着端华公主,心中进转千回猜测,端华公主不敢说的人是谁?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浑身一阵颤栗。

“不是、不是不敢说,我、我不敢确定,我不敢……”

徐慕轩坐到端华公主身边,双手揽向她的肩膀,脸上流露出厌恶,他掩饰眼底的恶心,把端华公主搂在怀中,软语温言道:“华儿,别害怕,说出来,我们是夫妻。这一辈子还很长,我们要一起走完下半生,我不替你分担谁替你分担?”

端华公主感受到徐慕轩的温柔,有些不可置信,但她的心已冷到了冰点,极需温暖抚慰,哪怕一丝一缕,她也想紧紧抓住,不管此时要用什么去交换。

“华儿、华儿,告诉我,我真的想知道。”徐慕轩低语喃喃,声音极具蛊惑。

“是、是……我想、不,我猜应该是父皇,因为……”

徐慕轩的身体剧烈一颤,脸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脸色霎那间变得苍黄。

他怀疑沈妍和沐元澈有私情,他想报复,时时恨不得把沐元澈置于死地。因为沐元澈有军功为本,又有大树遮荫,至少是现在,他无可奈何。沐元澈就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他时时刻刻想搬开,哪怕是倾尽全力,乃至同归于尽。

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二顶绿帽竟然能庞大到无以复加,绿帽庞大不是做绿帽布料耗费得多,而是给他戴的人身份太过尊贵,绿帽理所当然水涨船高了。

刚才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人的脸,就是皇上,他一下子害怕到喘不过气来。没想到端华公主也猜是皇上,此时,他心里巨大的压力可想而知。

端华公主看到他这个样子,顾不上说原因,使劲卷着被子痛哭出声。

深宫之中,她能朝夕相处的男人除了皇上,再无第二个人。皇上疼爱她,天下皆知,有几次她酒醉从睡梦中醒来,都看到皇上守在她身边,比庞贵妃更呵护关爱她。有时候,她被庞贵妃训斥,迷茫烦恼,就把皇上想像成她未来的男人。

她当然知道皇上是父亲,父女私情,别说是礼教,就是伦理都不容。可真真假假,此时她根本说不清楚,除了皇上,她不记得还跟哪个男人亲密接触过。

她之所以猜那人是皇上,除了在她记忆中曾跟皇上有过较为亲密的接触,还有一重原因。徐慕轩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失贞,非逼她说出一个男人,那么她就会说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这也是她对徐慕轩一种变相的报复和威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即使因为没有落红而理亏,她仍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强横泼蛮的想法。徐慕轩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又能把皇上怎么样?在皇权面前,一个翰林渺小到不值一提。

当然,端华公主没意识到自己的愚蠢,更想不到她的猜想会带来何种恶果。

“好、好,皇上,呵呵,真是……聪明人。”徐慕轩的笑容凄惨兮兮,他感觉自己此时浑身冰冷僵硬,好像一具尸体,可脸上的表情却真实深刻。

听端华公主说夺取她第一次的人是皇上,尽管端华公主一再申明是猜测,徐慕轩也没有理智地去怀疑,而是认同了这种猜测,放任猜测去折磨自己脆弱的心。

若说当今皇上的显著特点,除了昏庸鲁直,就是贪美好色。他虽说好色,却只喜欢庞贵妃这一类的美人,宫中美人无数,但这些美人或是神或是形都与庞贵妃有几分相似。这是庞贵妃在深宫立足最大的资本,庞氏一族引以为傲。

那些想送女人儿入宫争宠的臣子都会私下争买庞贵妃的画像,连一副小像都价值不菲,庞氏族中子弟许多人都以赚取外财。

端华公主与庞贵妃神不象,身材外形却与庞贵妃有七八分相似。若不是因为端华公主是女儿,皇上挑与庞贵妃相似的女子,端华公主就是首选。

历朝历代,深宫之中最是污秽不堪的地方,男男女女以及不男不女都又脏又臭。而身在外面的人只看到殿宇巍峨,厅堂富丽,美仑美奂。

徐慕轩自从高中状元,就爱到恩封,经常出入御书房。御书房虽说在皇宫前面,但他耳闻目睹的腌臜事仍然不少,与皇上有关的内宫丑事早已屡见不鲜。

这也是他不理智地怀疑皇上会染指自己女儿的原因,他认为皇上做出来。

“驸马,你……”端华公主见自己还靠在徐慕轩怀中,赶紧出来,拉开距离。

徐慕轩阴森的目光深深注视端华公主片刻,腾得一下跳下床,披上衣服就往外走。花嬷嬷和几个大宫女及玉扇珠扇就守在门外,见徐慕轩出来,赶紧跪下了。

精明如花嬷嬷,此时心里也没有主意了,更不敢出声劝阻。庞贵妃浑身是伤,又被禁足了,遇到这种事,她不知如何处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徐慕轩心乱如麻,脑海更是混沌一片,理不出半点头绪。他长吁短叹,漫无目的往外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武烈侯府内院之外。看到矗立于昏黄的灯光中的青莲院,记忆拉回到两年前,他的心剧烈跳动,加快脚步朝青莲院走去。

青莲院一侧的小花亭中有七八个男子正喝酒谈笑,每一个都醉醺醺的,说话都变了味。徐慕轩也想一醉方休,抛弃所有的麻烦愁闷,就朝他们走去。

“你们别羡慕沈驸马,他确实享尽荣华富贵,可他是这个,哈哈……”吴拥肆无顾忌的醉语声传来,“你们知道是什么吗?是王八,他是王八,来,接着喝。”

徐慕轩听到吴拥和众人说沈承荣是王八,就想到自己也戴了绿,有了壳,顿时怒不可遏。他看到小路边有一根手腕粗的木棍,一把抄起来,就朝花亭走去。

吴拥边喝酒边说笑,被众人追问奉迎,兴致正高,根本没注意有人走近。一根木棍重重落到他的头顶,顿时鲜血迸流,他翻了翻白眼,就倒地不起了。

“你们这帮混帐,谁让你们胡说八道?”徐慕轩抡起木棍就冲众人打去。

这些人还没醉到不认人,他们看清打吴拥的人是徐慕轩,赶紧跪地求饶。徐慕轩没因为他们求饶就心软,而是下手更狠,每个人都挨了几棍,趴在地上嚎叫。

徐慕轩打累了,丢了木棍,缓了一口气,端起一壶酒,一饮而尽。他举起酒壶朝青莲院摔去,冷笑几声,朝着与青莲院相反的方向漫无目的乱走。

清凉的夜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冷颤,脑海清醒了很多。他揉着额头四下看了看,才发现自己靠在湖溏岸边的凉亭里,四周灯光昏暗,空无一人。

离凉亭最近的院落有轻碎的脚步声传来,暗夜中,声响异常清晰。他寻声望去,看到发出响声的院落正是平蓉装圣女到武烈侯府讲经时居住的地方。想起他大舅一家五口皆惨死,至今真凶不明,他不禁浑身发冷、头皮发麻。

他心里害怕,想赶紧离开这里,他正在丝绦浓密的垂柳林中穿行,忽然看到一男一女快步经过,朝那座院落走去。他躲在柳树后面,看清了这两个人,男人是钱盛,女的是安纹,他感觉很好奇,脚步不由自主就跟上了他们。

安纹被慧宁公主送给钱盛做妾,起初日子很不如意,钱家人都排斥她。过了几个月,情况就截然不同了,钱家人不但接受了她,还大有让她同汪嫣红平起平坐的意思。这段日子,她常来武烈侯府走动,钱盛也经常跟来,就象走亲戚一样。

徐慕轩边走边思索,寒光闪过,几把长剑架到他的脖子上,他才猛然停住脚。

“徐翰林,一晃十来年,你可还记得我?”

“你……”徐慕轩看到一个漆黑的背景正对着他,与他保持了十步的距离。

“你初到京城,我就说过你是状元之才,你忘了吗?”黑衣人慢慢转过身。

“是你?!”徐慕轩看清黑衣人,又见安纹和钱盛在黑衣人身边,顿时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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