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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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父亲沉默不语,水野信元越发来了劲头,继续道:“您难道忘了吗,我名字中的‘信’字,不就是因为畏惧织田信秀才取的?”

水野忠政平静道:“不必介意名字取自哪里。信元的‘元’字,不也是来自今川义元?”

信元咬牙道:“正因如此,我才不赞成这门婚事。您为我取名时,尽为取悦织田和今川。而此刻,我堂堂水野一门为何要公然与敌人松平氏联姻?又为何偏偏选中织田所恶的家族?”

“信元!”

“孩儿无法理解父亲的想法。”

“你不明白。”

“明白!”

“你不明白!你说我为你取名信元,是因畏惧织田和今川两家?笑话!”

“不。”

“哼!告诉你,我为孩子起名,不至于因顺服或畏惧某人。我是希望你能集织田信秀的勇气和今川义元的谋略于一身,落落大方而又不失矜持。至于於大的事,为父自有安排,你不必多言。你若认为尾张一方会因此生疑,你就该努力不让他们生疑才是。”

信元一时语塞。他猛地拿起长刀,站了起来,眼里依然怒火灼灼:“既然如此,就依父亲的意思。”语气则现出强烈的不满和愤怒。出了门,他的步伐越发焦躁,他快步穿过长长的走廊,穿过大门,出了本城,来到二院的中门边,暴跳如雷大叫道:“来人!牵马来!”

下人惊慌失措地跑到马厩,牵出一匹健壮的褐鬃马,心惊胆战地把缰绳递给信元。“没用的东西!这么慢!”

信元一边喝斥,一把夺过缰绳,“有人问起,就说我到盐滨巡视去了。”

刈谷城背海而建,有二道城、三道城、大城门,另有四条护城河环绕,是筑堤众多的战略要冲。信元纵马在城中穿梭。

城外,乃完全不同的世界。陽光明媚,海风轻轻吹拂——百姓在明媚的陽光下辛劳但充满生气地劳作,这一景象与城内的沉闷有天壤之别。百姓乃是为城中主人忙忙碌碌的蚂蚁,如何能挨过这一年的日子,方是他们最关注的事。

刈谷的盐滨位于城西。但信元出了大门,却掉转马头向北奔去。城外的田野到处可见劳作的农夫,信元策马从他们中间飞驰而过,从椎木邸到金胎寺,然后往右转,穿过通往熊村的树林,未久便来到一个石造的庄严府邸前。他勒住马,飞身下来。

此处不似一般豪宅。宅周挖有壕沟,大门外挂着吊桥。正对面,一座坚固的箭楼矗立在风中。

“哎!”

信元一边大喊一边拭汗,“我乃刈谷的藤五,快给我开门!”

听到他的喊声,久经沙场的褐鬃马也嘶鸣起来。随着“吱吱呀呀”的笨重声音,门打开了。

“里面请!”看到是熟悉的面孔,一个穿着毛皮无袖衫的下人走出来,放下吊桥,从信元手中接过马缰。

府内古朴宽阔。左手边一排仓库,右手边则是一棵大樟树,樟树枝叶伸展,盖住了马厩顶棚。把马缰递给下人后,信元目不斜视,直奔那静静沐浴在陽光下的大堂门。

“欢迎。”伏在古朴的地板上迎接信元的,乃是一个长着柳叶眉的女子。她身着加贺染窄袖便服,端庄典雅,身份不似一般人。

“於国,你哥哥呢?”信元粗鲁地脱去草鞋,猛地弯腰把那女子抱了起来。那女子嘟哝了一句,却无拒绝的意思,唯脸蛋一下子红了,她一脸娇羞地把头埋进信元怀中。

“藤五也想你呀。好了好了。我今日很忙,明晚亥时,记得放下吊桥。”

“亥时?”

“对。莫要让我在壕沟外苦等。”

“是。”

信元就像一个淘气的小男孩玩弄自己的玩偶一样,粗鲁地放下了於国。

於国满脸通红,如同在燃烧一般,垂首不语。信元大大咧咧朝里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喊道:“波太郎,波太郎,你在哪里?”

只听里间书房有人答道:“在这里。”一个看起来比信元小一两岁、二十岁左右、生得很是清俊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也是一身雅致的窄袖便服,系一条紫色丝带,炯炯有神的眼睛和深红的嘴唇如描如画,甚是鲜明。这年轻人还未剃掉额发,漆黑的头发垂到额前。若不是体格强壮,单看这一身妖艳的装扮,人们定会以为他乃是从室町御所逃出的侍童。

房间正面挂一幅讲究的竹帘,信元大大咧咧走过年轻人的坐席,一屁股坐到竹帘前面的上座上。“又在这里侍奉神灵呢,真虔诚。今日有件事必须要拜托你,就匆匆赶了来。”

“您是指……”

波太郎平静地问。信元皱紧了眉头,似乎不吐不快:“我们家老头子,决意把於大嫁到冈崎。真是昏了头。绝不能让她嫁过去!我今日来找你,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於大给我中途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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