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唯一能抓住的(2 / 2)
“知道你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不会得罪客人。只是你看他那身行头。像是能跟他做长久生意的人吗。”这是利诱。完了归晚一派悠闲地敲着桌子继续威逼。“这钱你收着。若办不到。本小姐就带人一把火烧了你们春芳阁。”
管事哭丧着脸:“沐小姐。小的错了。小的那一千两也不要了。行吗。”那位姓云的公子。一看就是位江湖豪客。得罪了他。不等归晚來烧春芳阁。他就能先把他们吃咯。
归晚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行。”
管事吓得脸青了又青。罢了罢了。反正两个人总得得罪一个。还是得罪沒钱的比较实惠:“是……小的明白。小的会吩咐下去。以后不准云公子再踏入春芳阁半步。”
他接了银票。一溜烟地跑了。生怕再待久了。归晚又提出什么叫他胆战心惊的要求來。待出了门。。擦了擦冷汗。摇了摇头:“太狠了。实在是太狠了。若京中妇人都如她这等做派。还有哪家的丈夫敢逛青楼呀。”
隔着屏风的红尘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林千夜。小声道:“看不出來。小可爱还是个妒妇。”
甜儿乐不可支:“公子。你蔫坏蔫坏的。明知道初离公子不会对他们生气。还这么吓唬那个管事。”
苏苏哼了一声:“那管事刚进來那副样子。哪里是真的惶恐。分明是想看戏。就这样吓吓他。还是便宜他了。”
不多时。落日楼的小二领了个青年人进來。二十四五岁。长得称不上俊秀。古铜色的皮肤。鼻梁高高的。身上一身洗的有些发白的衣裳。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落拓味道。他懒洋洋地笑着。如同春日里的阳光。叫人见之心喜。
甜儿惊叹道:“天哪。初离公子。你怎么黑成碳球了。”
归晚转了转手中的扇子:“堂堂藏酒山庄少庄主。喝花酒还要一个女人付钱。不觉得太寒碜了么。”
他死乞白赖地笑道:“江湖告急。朋友有通财之义嘛。”
苏苏朝他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主子怎么会交上这种朋友。他却是一脸痞气地贴了上來:“唷。苏丫头。半年未见。越发漂亮了。”气得苏苏甩了帘子出门。
归晚笑:“半年未见。一照面就调戏我家侍女。你所为何來。”
他眨了眨眼睛。归晚会意:“甜儿。不是说今晚要去玩焰火么。现在还不去买。可要晚了。”
不管甜儿满脸的不甘愿。拿一锭银子。把她打发了出去。
“说吧。找我什么事。”
初离到她面前坐下。随手将一个包裹放到桌上:“哪。给你的。”
是两双紫檀木屐。还有一大盒特制的香。归晚细细看了一眼。收了笑意:“这沉潭紫檀大概不下百年了。据我所知。这般品质的东西。只有神医王家才有。”
“原本还想骗你一骗。沒想到叫你一眼看穿了。不错。这块紫檀。正是得自于神医王家。可惜只斫了两双木屐。剩下的边角料我找人制了香。该是够你用上一阵子了。”
沉潭紫檀乃是入药圣品。特别是神医王家的更是千金不换。如此大块的紫檀。他们如何肯出让。
归晚随手拎了拎那沉甸甸的木屐:“祖父大人曾出三十万两欲购一小方。他们都不肯。你是用什么换的。”
初离懒洋洋地笑了:“先前我跟你说过。想去看大漠看落日。”
“恩。”归晚点了点头。
“我运气好。得了一蓬七星莲。”他的笑容带着点落拓江湖的无所谓。
归晚倒抽了口气:“你疯了。沙漠深处。危机重重。一旦迷失方向。就算身手再好。又能如何。你若出了什么事。岂不是叫我一辈子都神魂不安。”
七星莲是开在沙漠深处绿洲里的莲花。十年一开。因其花会随着日影七色变幻才得此名。七星莲是传说中的疗伤圣药。甚至被传有起死回生之神效。可是取七星莲子。未尝不是九死一生。
他笑嘻嘻道:“不过是顺手罢了。我运气素來很好。这不是平安无事吗。只是你这个好朋友未免太吝啬。我好不容易回來。连请喝个花酒。都要戏弄我一番。”
归晚摇了摇头。转身望向楼下的万家灯火。语气中带了点萧瑟。“为了我这样一个孤魂野鬼。何苦冒这样的险。”
“因为沐归晚曾说过。我是她此生唯一值得信赖的朋友。”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归晚。你还活着。活着一日。就要享受活着的欢欣。”
归晚眨眨眼睛。俏皮地笑了:“我自然知道。不然。岂不辜负了净明老头叫人在我屋外奏了三天三夜的靡靡之音。”
初离哈哈大笑:“是极是极。如今你艳情诗做得这般顺手。竟是净明法师的功劳。只是抄了一年多的经书也未见你开窍。怎么几声丝竹。倒有了佛门狮子吼的威力了。”
归晚似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滴溜溜地打了个寒战:“那比狮子吼厉害百倍。我再不迷途知返。就要被吵死了。”
初离又是笑:“早知如此。哪还轮得到他动手。我早把附近大小青楼的歌舞伎都找去给你做伴了。”
归晚笑:“你也稍微收收心吧。再这般促狭。就是阿绮见了你。也该被你气跑了。”
“你有她的消息了。”初离的声音竟是微微打颤。
归晚轻笑:“他们家能藏人的地方。不就那么几个吗。”
初离难得郑重其事地作了个揖:“大恩不言谢。”
“得了。我收了你这么重的礼。可说过一个谢字。”
初离微微笑了。不羁的眼神变得无限轻软:“那不同。就算沒有这些东西。你也不会太在意。而她。重逾我的性命。”那样的口吻。仿佛谈论的那个人。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归晚靠着窗口。手中的扇子展开。又合上:“所以。你打算答应他们家的要求。”不待他回答。她摇头笑了笑。继续道。“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海阔天空。无拘无束。畅游于江湖之远。有什么不好。何必要那鲜血淋漓的虚荣。”
“那么你呢。归晚。你为何而來。明明不喜欢。又为何要來。”
归晚抿唇笑道:“谁说我不喜欢的。那是我此生。唯一能握住的东西呀。”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轻。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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