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2)
第二十七章替身(8)
这一觉,谂酒睡了很久很久。
睡梦中,似乎有许多人围着他七嘴八舌的问着什么,他却记不得自己有没有回答。再后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制止了这一切,天地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如良夜所说,治他不是什么难事,日子一久,他便已慢慢的恢复,直到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景象却变了个模样。
他没有去过东海和锁妖塔以外的地方,发现这里并非皮母地丘之后就有些茫然的看向了身边的人。
只是见他醒了之后,西楼等人的神情却有些凝重,彼此之间对视一眼,然后开口道,“你没有别的人形可变了吗?”
他们眼看着他一天天的恢复,今天一早却意外的看到他变回了人身,只是那模样分明就是陵歆的。明明真相已经暴露,他没有必要继续变作这个样子了……这又是在做什么?
瞧瞧他们的神情,谂酒也大概猜得到自己在昏睡时可能说了些什么。万幸的是,似乎没有人想在他的身份上与他多言,只是要他换个样子。
皮母地丘没有人愿意再看到陵歆那张脸。
这个要求似乎很简单,但是谂酒却迟疑了一瞬,然后慢慢摇了摇头,“我没有别的人形可变。”
当年被关在东海的时候,菩萨为了让它更加听话顺从,也不知施了什么术,使他永远都无法再修成人形,永远做一个被驯服的坐骑。后来到了天宫,天上的人却怕它以原形大闹,又硬要他变成人形。他在茫然之下,唯有想尽办法变成了别人的样子,或是菩萨的模样,或是天上的神将……渐渐地,但凡是见过的人,他都能成功变成对方的样子。
传说中的凶兽毕竟不是寻常小妖小怪,在它这里,照妖镜不仅照不出它的原形,也分辨不出他的人身真假,谁叫他本就没有人形可言。唯一露出破绽的那一次,便是在潏湖底下的监牢里,为了帮助奉三娘逃出去,他主动变回原形撞毁了那牢不可破的牢房。若是当时有任何一人看到了那一幕,他便再也隐瞒不下去。
拖到了今日,也算是他的运气不错。
可是现在若让他变成别的模样,他又该变成什么呢?记忆中最熟悉的那副面孔,便是属于陵歆的,哪怕那曾带给他长达几百年的恐惧。时至今日,已再也想不起旁人的模样,。
“算了。”见他如此,红绡也懒得为难他,招呼着其他人一起出去,叫他们不要再像看怪物一样在这里盯着了。
凭良心说,,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之后,她倒有些同情他了。也许女子就是容易心软,最见不得这样凄惨的身世。皮母地丘这些小妖小怪们大多出身低微,可也没有人像他这般凄惨。
真是可怜。
待所有人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谂酒与有妖了。他们是特意为两人留出了屋子,如今有妖还在沉睡着,不多时便会醒来,到时候无论是恩是怨,都是这两人的事情了。
轻轻掩上的门阻隔了外面的喧嚣,静坐了一会儿,谂酒翻身走下了床。喉咙上的伤口还没好,他只能轻轻扶着脖子,一步一步地往对面的石床走去。
有妖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哪怕强撑着身子不想倒下,每日也免不了要昏睡一会儿。他轻手轻脚地将身子挪过去,屏住了呼吸去看躺在床上的那个女子,却发现她的气息越来越弱几不可闻,也不知到底在承受怎样的痛苦。
怕是没有人会在病重至此的时候还如此平静,哪怕是在睡梦中也是一副淡然神色,好像丝毫不畏惧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
她并不怕死,甚至可以说,因为早已对这世间无所留恋,所以更期待一了百了的那一天。
若是叫管唯看见她这副模样,他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那个男人穷尽一生所求的也不过是妻子的安稳,他想让她好好活着……哪怕心里还是很不情愿,他也想看到她抛却过往,再次成婚,与心爱之人相持相扶的度过下半生。
先离去的人总能将这种话说得十分容易,却不管被留下的那个能不能做得到。
谂酒忽然想起了那个给自己取了名字的红衣姑娘,旁人都说她疯癫,他却一直固执的认为她的笑声十分动听,哪怕那副面容已苍老的不成样子,当她被带离锁妖塔时,回眸嘱咐他好好活着的神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真挚动人。
他没有亲人,也从来没有人理会过他的死活。那是第一个关心他的人,无论她是不是把他当做了她的儿子,他也会听她的话活下去,付出任何代价,他都会办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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