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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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和慕轻含聊过之后,我们便再没说过话,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疯狂工作着,无暇理会其他任何人,而我则是有意躲着他,生怕被他的眼神彻底摧毁掉我薄弱的防线,万一哪天我被他带到了另一条路上,可能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属于我。

再一个人混乱或者悲伤的时候,老天总会设计一个适当的背景,用来滋养负面情绪。现在就是这样,傍晚本就昏暗的天空加上突如其来的停电,让我一下子就仿佛掉进了深渊之中,之前种种迷茫也随之将我厚厚包裹起来,强忍着心中的恐慌,安抚了客人驱散了员工,整个“岛屿”就只剩下我孤单一人以及稀薄的烛光。

摸着黑来到更衣室,换上了我一直放在柜中的礼服,然后来到“岛屿”一个用黑幔遮起来的角落,对客人我总说那时供员工休息的,实际上那里存放着我一直想舍弃却又放不下的东西——钢琴,许多个夜晚我都会坐在钢琴边,用不为人知的曲子陪我度过困意来袭前冗长的漆黑,也可以说只有它才能真正让我平静下来。

“很棒的表演。”

刚刚停下舞动的手指,我就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借着烛光看着倚在不远处的慕轻含,大概是因为太过陶醉,才没有注意到悄悄闯进来的微弱的呼吸。

“你怎么也过来了?”

“睡不着所以出来溜溜,听到这里传出的钢琴声就进来了,我很庆幸自己没有选择无视,才没有错过身穿淡蓝色礼服的仙女弹出的天籁。”

“谢谢。”

“我一直很好奇‘岛屿’里怎么会有一处如此神秘的角落,现在终于明白了,这里应该是专属于你的地方吧。”

“被你知道了就不是什么专属了。说起来,你觉得刚才的曲子如何啊?”

“温馨却透着悲伤,琴声萦绕在厚重的黑暗里。像在挣扎,像在哭泣,像在幻想,只可惜都以无果草草收尾。作为演奏者,你大概只能感受到蜡烛周围一尺见方的温暖吧。”

他的回答让我有些吃惊,找不到可以更好形容这首曲子的话语了。而且他对我的评价也很到位,如果不是有烛火的陪伴,我的手指或许就不敢触碰黑白的琴键。

“没想到你对钢琴也这么有研究,是在闲暇之余用来放松自己的么?”

“不是,这首曲子我曾经听过无数次。多少会明白一些。”

“曾经听过无数次?在哪里听到的?”

“你终于露出慌乱的表情了,莫羽曦,大概是你九岁的时候吧,你凭借这首和老师一起创作的《国度》获得了全国钢琴比赛的一等奖。我从那时候开始就非常喜欢这首曲子,本来还期待你有更加精彩的表现,谁想不久后你的父母,也就是当时十分有名一对摄影师莫氏夫妇不幸逝世,之后的几年你没再登上过舞台,并在不久后销声匿迹。”

“你真会开玩笑。《国度》我听过,和我弹得这个又不一样。”

“不是不一眼不过,是你又在原来的曲子上加了很长一段。我记得当年你在颁奖典礼上说过这样一段话:《国度》是我弹奏给爸爸妈妈的,他们给了我最美丽的国度。所以我想借此谢谢它们,谢谢这座美丽、生动、典雅、温暖的国度。无论是对曲子还是对你的发言我都十分感动,而现在,《国度》不再单纯为了感谢。更多的是回忆和幻想,你一定还经理了许多悲伤,不然不会把原先的城池弹奏的伤痕累累。”

“或许我是听过之后加进去了自己的情感吧。”

“不可能的。除了那个天才少女莫羽曦没有人能将《国度》改的如此完美,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你才能做到。除此之外,刚才在弹奏时的表情也证明了你的身份,从幸福到遗憾再到痛苦,每一种都真正属于你,我很理解你不想承认的心理,潜意识里你早就把过去的自己和经历的琐事一起封印了,不想让自己记起,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但是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无论无论你如何想要回避,钢琴都是你现在唯一可以和天堂沟通的桥梁。”

“看来我只能承认了,不过你既然这么了解,为什么还要揭露出来?”

“你父母葬礼的时候我也在场,当时看着你小小的背影我就在想为什么世间存在这么多的悲伤,从那以后我开始写文章,试图通过虚拟的故事找到凌驾在你之上的痛苦,结果我成功了也失败了,有了名声却仍旧无法理解你那时的感受,所以我一直都想当面问问你,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也就是说你是来从我这里找灵感的?”

“起初是这样的,不过我改变想法了,那些情感只能属于你一个人。”

“那你刚才陈述的理由可就说不通了。”

“不会啊,我现在的确找到机会了,不过不是打听你的过去。”

“难道还有别的目的?”

“没错,我要嘲笑你!舍弃了自己过去努力换来的名声,却没有舍弃自己的名字,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我一直认为你的伪装只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可怜。你不是想将过去完全抛弃吗,那还弹什么曲子?是想让别人知道莫羽曦依旧是个才女?不对,还得说是一个女强人吧,在夕城都能开起一家西餐厅,佩服啊佩服!”

“慕轻含!我没惹到你吧,干嘛说的这么过分?”

“我只是在鄙视弱者而已,你父母要是看到独坐钢琴前却不认可自己的你,恐怕也会长叹一声吧。”

“你……”

“接下来你是不是计划冲我咆哮说自己不认可的只是过去?那就更可笑了,没有过去哪有的现在?你不光否定了自己,还否定了身边的一切,怪不得你悲伤、你孤独呢,完全是自作自受!”

“说完了没有?”

“最后一句,现在的你没有弹奏刚晴的资格,更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不完整的只配待在地狱的某个角落里!”

和刚才纨绔的模样不同,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十分眼里,和嘲笑相比这应该算是警告吧。眼泪又一次挣脱了我的控制,因为他的谩骂,因为满心的委屈,从未想到自己的努力会如此遭人唾弃,更没有想到唯一的寄托会被说成是可笑的安慰。我知道自己错了,但却不想以这种方式去承认,也不想被迫否定现在的自己,别人活着需要的是动力。而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借口,可是现在这个借口也无用了。

“对不起。”

我能感受到他放在我头顶的手上传来的温热,也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真诚的歉意,却仍旧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不……不用说对不起,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如果你是真实的莫羽曦,就有活下去的资格,我不知道你过去遇见了些什么,但一定会有你必须做的事情。比如说证明自己可以没有依靠的好好活着,再比如告诉未来的自己过去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可是我已经不真实了。”

“或许是因为你身边的人和事都太过真实,所以你才被迫选择了虚幻。”

“有什么区别吗?结果都是一样的。”

“完全不一样,如果你是主动选择了虚幻。的确没有活下去的必要,可是你属于被迫的,就说明你还有抓住许多东西的机会。”

“现在再说这个你不觉得已经晚了吗?刚刚把我剥得身无寸缕,回头又为我披上新衣。这算特别的嘲讽?”

“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合适地开导你,所以不得不选择残忍地剥下你的伪装,然后再想办法帮你换上新的着装。”

“这样啊。我可不会感谢你。”

“你不会记恨就足够了,原本我都没计划开导你的,见你总是纠结我掀开了你的面纱才一时没忍住说了些自作多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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