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施压(2 / 2)
陆夫人道,“怎么又是你闯的祸?你陆姐姐也不容易,从小寄住在咱们家,敏感一些也没什么。就是你老招她做什么?回头给她道歉去!”
陆开眉郁闷,怎么什么都是他的错?陆姐姐本来就那个脾气,过一阵子就好了,可每次都这样,也太让人烦了。偏偏每回不好,爹娘都要骂他。
陆开爵知道了只笑笑,“你呀,少说两句不就没事了?”
陆开眉白他,“你不也说了慕姐姐长得像三舅?我看你的话才是让陆姐姐不高兴的。”
☆☆☆
在各种杂事耽误下,慕兰音仍然在端午前一天,准时回到了青城。她刚下马车,站在府宅前,大大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追着夜里连绵的灯火,往爹娘的院子里跑去——
“爹,娘!我回来了!”
陆汀兰从房中出来,嘘一声,把她搂在怀里,轻声,“你喊什么?轻点儿。”
“爹他又……?”慕兰音小声。
陆汀兰点头,“前两天着了凉,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陆汀兰努力压下脸上的疲惫,搂着女儿往外走,“来,跟娘说一说,你在天京都玩了什么,那里有趣不?”
被陆汀兰拉着往外头走,慕兰音仍不断回头,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她看看天色,心中极为担忧:现在是端午节啊,天正暖和着,爹怎么会受凉呢?这身体也太……她不敢往下想。
因为慕琅的病,这一年的端午节,过得十分简单。慕兰音在次日中午去看了爹一面,父女俩说了几句话,她就回房,整理着从天京带来的东西,分配着送给各人的礼物。
等忙过了好几天,慕兰音的生活才恢复了平静。六月的时候,陆静给她写信,邀请她去陆家玩。慕兰音左右无事,便去了,看到陆静都成了大姑娘了,心里也颇为感叹。姐妹二人虽然长久不见,但关系一如既往地好。
慕兰音给陆静说起这一路的事,起起伏伏跟故事似的,听得陆静直捏她的小脸,“阿音,你怎么这么好玩儿呢?”
晚上入睡的时候,陆静又缠着她讲故事。好歹这么久不见,慕兰音又看了几本小说,两个人钻在一个被窝里,也不睡了,一个讲一个听。
其实按慕兰音的性格,她就是闲了,也喜欢看些能让自己学些东西的书籍。小说,从来都是她偶尔打发时间的东西。但陆静只喜欢听故事,慕兰音才不得不多看了几本小说,好讲给表姐听。
但以往听故事时,陆静都十分活泼,总会插话,但这次,她竟然安安静静地听了下来。
等慕兰音讲累了,翻身要睡的时候,感觉到陆静戳她的腰,一下紧,一下轻。她翻过身,抱着被子看陆静,“你刚才就在犹豫了,我什么不知道你啊,你就直说你犹豫什么呢?”
陆静头放在手臂上,轻问,“你去了明王府?王妃娘娘对你好吗?还有那位林姑娘……”
慕兰音叹气,干脆盘腿坐起,“我跟你直说吧,如果没有意外,林姑娘就是日后司言哥哥的妻子了。”
陆静“唔”一声,沉默下去。
慕兰音凑过去看她,小声,“你还没放下司言哥哥啊?他都、都……”慕兰音不好直说,姬司言根本就对你没意思啊,你都定亲了!
陆静勉强笑一下,搂着她,“阿音,你真残忍,永远这么直接,一点念想都不给我。”
慕兰音道,“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要念想?不合适的人,最好一开始就不要有这个想法。即使有这个想法,也该在发现的第一时间掐断。”
陆静看她,“阿音,你还这么小,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后喜欢上一个人,也能像你说到的这样做到呢?”
“能。”慕兰音答完,不知为甚,心短促停了一瞬。她当然能,她前世是军人,她才不会优柔寡断。可是……为什么那一刻,她突然有些迟疑呢?
陆静叹气笑,“那被你喜欢的人、或者喜欢你的人,真是可怜。”
黑暗中,慕兰音睡下,却因为陆静对自己最后的评价,有些难眠了。好久她才说服自己,重新入睡。
再说冯丘,来到青城后就心惊胆战,唯恐慕兰音再找自己麻烦。如今到了人家地盘,他真怕自己被暗算死了。但他战战兢兢等了许久,慕兰音似乎把他给忘了,再没找他。可是冯丘不敢放松,带了一些礼物,上慕家拜访。慕琅有礼貌地接待他,观对方言行,冯丘觉得,慕琅应该不知道自己和慕兰音之间的事,不然慕兰音的父亲怎么可能好声好气对自己?
慕琅看了信件,看这个少年正襟危坐,脚往外叉,一副随时走人的样子。慕琅心中疑惑,他长得不凶吧,至于把好好一个少年吓成这样吗?慕琅摆出和善的笑,宽慰他,“你是来读书的?正好,我这里……”
“不不不不!”冯丘赶紧摆手,不能让对方误会,站得笔直,“慕姑娘都答应我了,只要我养好伤,就可以离开了,我不用在这里读书!不信、不信,伯父可以问慕姑娘,她都答应我了的!”冯丘声音里带哭腔,想着慕兰音不会还有什么招数吧?
慕琅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个小公子提起自己女儿怎么这么激动?他赶紧安抚对方,轻言细语,“我知道我知道……只是阿音这两天出门做客了,她和公子似乎有约好的事?那公子不如等她回来?”
“伯父不能替慕姑娘做主吗?”冯丘根本不想再见到慕兰音了,他觉得自己没见到慕兰音一次,就倒霉一次!
慕琅微笑,“能是能,只是我们家规矩不太一样,阿音的事情,我自小不替她做主。”
如此,冯丘愁苦着脸,出了大门,远远竟看到白衣小公子背着手走了过来。他揉揉眼睛,才认出这小公子打扮的,竟然就是慕兰音!他瞪眼,心想不愧是女魔头,正是男女难辨的年龄,这扮成男儿,看她这举手抬足,谁知道她是女的啊?
慕琅也看到女儿了,嗔一眼,“你怎么又这副打扮?出去玩野了吧?”
慕兰音嘻嘻笑着应付了爹几句,就看到冯丘了,皱眉,“你来我家干什么?不会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吧,我们探索一下?”
慕琅瞪女儿:有她这么说话的吗?看冯小公子见到她脸就越来越白!
慕兰音只随口诈冯丘几句,见他态度坚定地非说自己已经好了、决定离开青城。慕兰音有心捉弄他,说要给他请个大夫,就把他送走了。慕琅才问,“你在天京做了什么?阿音,你是个姑娘家,你看冯小公子被你吓成什么了?”
慕兰音摆手,随意道,“知道知道。”转头就对旁边丫鬟说,“我渴了,给我端水去。”
慕琅无奈,女儿压根就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她是勇于认错、坚决不改啊。但谁让慕琅夫妻从小就不怎么管女儿,现在说她也不听,打她舍不得,骂她没作用,只能随她去了。
慕兰音歇了一会儿,到读书的书案边,盯着看了半天,神色古怪,“白燕呢?”她怎么觉得她这书桌几天没整理了?
几个大丫鬟都摇头,说不知道。还是慕兰音听外头有争吵声,侧耳听了一会儿,蹙眉。雪锦飞快跑进来,“金雀姐姐,你快出去看看……”一看到慕兰音俏生生站在屋子里,一下子像被掐住了喉咙,脸憋红。
金雀担忧地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慕兰音拉把椅子,大刺刺地坐下,随手拿过一本书放在手中,冷笑,“怎么,才回来几天,就这么热闹了?把白燕和翠萍给我叫进来!大白天在外面吵吵嚷嚷,是要把我的院子给拆了吗?!”
雪锦哭丧着脸出去传话,方才慕兰音是从后门过来的,她们都以为姑娘还在夫人那里呢,谁知道姑娘已经回来了。刚才那通无礼,肯定让姑娘不高兴了。
慕兰音这个主子没什么架子,也不让她们做什么,她唯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丫鬟们为一点小事争吵。
慕兰音本以为翠萍心直口快、白燕白莲花性质强大,这两人凑到一起,顶多吵吵嘴,她各打五十大板好了。但随着这两人走进来,慕兰音就知道,这事不是简单的事。
翠雯手中拿着一把剪刀,披头散发,微红眼中含着滚滚热泪,跪在慕兰音脚下就开始哭。
白燕一身白衣,头发被翠雯扯得凌乱,脸上也有几个红手印,她怯懦地跪下来,也是泪眼汪汪,谁看谁可怜。
慕兰音问,“怎么了?你们还在外面打起来了?说说吧。”
两个人都是呜呜咽咽地哭着,却谁都没开口。
慕兰音笑道,“都不说啊?那好啊,都赶出去好了。一等丫鬟嘛,谁不是呢。”
两人这才慌了,身为姑娘跟前的大丫鬟,比别人都多了一份体面。若慕兰音直接把她们赶出去,她们得怎么活?而慕兰音,却是真的能说到做到的。
金雀看她们为难,就道,“不如请夫人来……”
慕兰音横她一眼,金雀闭了嘴。好吧,从小儿,姑娘的事情,只有她能做主。
翠雯先说了出来,慕兰音这才知道,原是在离开青城去天京前,她就和一个小厮好上了,两人暗地里都约定好了,说等翠雯从天京回来,等慕兰音高兴的时候,就向慕兰音求个恩典。谁知翠雯一回来,却发现那情郎变了心。她是个要强的姑娘,觉得狐疑,死活不相信,后来偷偷跟着,才在夜里看到情郎和白燕搂抱在一起亲嘴儿。她当时就冲上去,给了那两人一人一巴掌。
可想今天碰到白燕,白燕竟拿这事炫耀,翠雯忍不住,两人就打了起来。
慕兰音看向白燕,“她说的是实话?”
白燕低着头,“我、我也想过段时间求夫人的恩典……”
慕兰音讽刺问,“你是谁的丫鬟?”她又想了想,“我似乎记得,你还跟我告过翠雯的状来着?怎么这会儿自己犯了?”
翠雯立时瞪大眼,先是怒瞪白燕,然后不安地看向慕兰音。姑娘……早就知道她的事情了?却一直没提,这是什么道理?
白燕小声,“我以为、以为……”
慕兰音微笑,“你以为我当时没理会,过了一个多月回来了,也不理会,就认为我或者觉得这没什么,或者包庇翠雯。你就想着,既然我觉得这没什么,或者我能包容翠雯,为什么就不能包容你呢?反正我看着心性这么好,不像是小心眼会记仇的人。”
白燕额上出汗,喏喏不敢言。
慕兰音笑道,“好了,这件事我已经清楚了,你很聪明,你想的不错,我确实认为这没什么,我也有心包庇翠雯。现在,我还认为这没什么,我依然有心包庇翠雯,同样,我能包容翠雯,我当然也能包容你。可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各种丑事给我摆到门面上,吵吵嚷嚷,让我觉得我这里是菜市口,而不是什么大家小姐的院子!天天出些古里古怪的事情,难道我要把这批丫鬟全都换下去,你们就消停了?”
屋里的丫鬟们噗通噗通全都跪了下去,翠雯和白燕也都不敢再开口,心里不安。
慕兰音道,“金雀。”
“是。”金雀站出来。
“找管家伯伯来,指出是哪个小厮,杖三十,打出去,一分银两都不给,在他的卖身契上,把‘和姑娘身边的丫鬟偷情’这点,给我写得清清楚楚。我看以后谁敢再用他!”
“姑娘,他不是……”翠雯开口求情,被雪锦一拽,才没说下去。
慕兰音冷着脸做出对翠雯的惩罚,“降翠雯为二等丫鬟,雪锦升为一等,替换她。同时,降金雀为二等,青萍升为一等。”
“是……”金雀惨白着脸,伏身应。
翠雯挣扎,“姑娘,这事是我不该,可和金雀没关系……”
“没关系?”慕兰音似笑非笑看向她们这些跪着的丫鬟,众人都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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