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费澜笑眯眯地把那份作曲比赛的海报拿给雷修,雷修有些困惑地接过。
“你前几天不是正在做作曲的尝试吗,”费澜在雷修前面的沙发上坐下,“你可以试试看嘛,反正你现在做老师也很轻松嘛。”
费澜的口气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改变,对待他仍然是老师对学生的口吻,尽管雷修知道对面的人确实是他的老师,但是对这个比他年轻许多的大学生一点也尊敬不起来。
当对方用鼓励的眼神看过来,雷修只好叹了口气,“我那只是做着玩,而且我也已经从钢琴演奏界退下来了。”
“你真的不打算继续了吗,”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自己的爱徒这样说,费澜还是掩饰不了心里的失望。
“从认识我开始,你就知道我走不远,”雷修的口气很平和,好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情一样。
费澜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会这样直接地提出来,然后有些沮丧地垮下肩膀,雷修说的是事实,他知道的。
一段熟悉的钢琴曲传来,是李斯特在《旅行岁月》中的一段钢琴曲《瓦伦城之湖》,这首曲子带着一种既安详又忧郁的曲调,让温暖的花房充满了一种祥和的气息。费澜眼神不错地看着他弹奏着钢琴,对方的手指修长而有力,落在琴键上按压下去的时候,带着一种睥睨天下般的傲慢。
钢琴被叫做“乐器之王”不是没有道理的,它的音色绝美,而且音域宽广,所以当一个人能以如此精湛的技巧,熟练地弹奏高难度的乐曲的时候,这个冰冷的乐器几乎可以调动起人们全部的情感。
高咏凉很喜欢在午后的花园里拉小提琴,高咏夏每次在旁边陪伴的时候,都可以看见还是孩子的雷修用一种艳慕表情注视着,而最后这个孩子跑到他面前来说,他想要学的是钢琴的时候,高咏夏倒是有些惊讶。
“我见过你弹钢琴,”跟妹妹一样年纪的男孩说,“我想要和你一样。”
钢琴最好的启蒙时间,这个孩子已经错过了,但是很意外,他似乎有某种音乐天分,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更难的技巧。他很快融入音乐界,很快崭露头角,很快名声鹊起,成为有名的钢琴演奏家。
想到这里,费澜有些不甘心:“你不应该这么快放弃,作曲比赛只是我一个建议……”
“我没有天分,”雷修一曲重了,回头给费澜一个微笑,那甚至是有些调皮,“你说的,我的作曲很糟糕。”
“你用不着挑我的话呀,”费澜有些委屈,抱着膝盖在沙发上说,“只是我的标准有些高而已。”
雷修站起来,将钢琴的键盘盖轻轻地合上,走到费澜身边坐下:“我的乐感很差,从作曲上就可以看出来了,我所拥有的可能就是对一件事情的专注,幸好演奏钢琴比创作一首钢琴曲简单多了。”
毫无错误的弹奏,灵活准确的技巧,没错,雷修依靠的就是这个,专注地弹奏,也许在感情上他并不丰富,但是这不妨碍他的演奏成功。音乐是很私人的东西,你觉得悲哀的曲子,也许会有人觉得只是有些忧郁而已,每个人的感受不同,但是雷修在演奏上的技巧与准确确是无人能够挑刺的,这也是他在音乐演奏界里立足的根本。
像机械一样准确的演奏,这是很多钢琴家对自己的希望,但是,费澜知道,那不是自己的。
在更年轻的时候,他也如此认为,将曲谱上的每个音符牢牢地记入脑中,他一遍一遍地弹奏着复杂的琴谱,试图将这种动作融入自己的生命,让它们成为身体本能的一部分。但是随着年龄与阅历的增长,他知道那是错误的,真正的音乐,并非机械化的演奏,而是真正的感情的流露。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会活过来,”雷修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手指轻轻地抚过费澜略长的头发,“你是天才,注定要比我走的更远。”
费澜愣了愣,有些沮丧地推开雷修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从小就喜欢玩他的头发:“我不是天才,我只是恰好走上了这条路而已。”如果自己的父亲不是钢琴家,或者不是生在这样一个音乐家庭里,他也不会在这条路上一去不回头。
“这只是凑巧而已,”费澜说,他将这个重生理解为一种好运气,它是一个转机,“我姐姐说,一年以后我会学着打理费家的产业……”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发现他曾经的弟子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所以他自然而然地声音低了下去,最后不确定地问:“怎么了?”
“费樾辛是这样说的吗?”雷修挑了挑眉,“我一直以为费家已经把你排除在外,准备像养宠物一样把你养着了。”
他真的是我弟子吗,费澜满脸黑线地看着他。
雷修看到费澜的表情,连忙咳嗽了一下,试图掩盖刚才的那种轻蔑,于是他试探着问:“你真的知道费家是什么产业吗?”
这个,其实费澜是有打听的。虽然他之前的确是标准的纨绔子弟一枚,但是他重生以后,尽量不往纨绔这条路上靠了,对家里的事情也感“兴趣”起来,毕竟他是学经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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