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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艳嘴角抽搐,反问道,“我打不赢怎么办?”

“不是还有我吗?”

“你不是不和妇人动手吗,她又是卫洪的人。”邱艳问道。

沈聪握着她的手,笑意渐浓,“不管谁的人,打我媳妇就是不对,管她男人还是女人。”

听了这话,邱艳心花怒放,谁说他不会甜言蜜语了,光是这话能让她高兴好一阵了,仰起头,脸上笑靥如花,“好,下回我打得她满地找牙。”

沈聪失笑,“好。”

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的珠花面如死灰,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形,男子低头轻声和女子说话,眼里满是宠溺,女子言笑晏晏,小鸟依人,这画面,怎么瞧着怎么刺眼,恨不得上前推开女子,顶替了她的位子。

她和卫洪成亲不假,在外边,她风光无限,回到家,冷冰冰的,甚少能看到卫洪的身影,她和卫洪感情最好的那会儿都不曾如邱艳和沈聪。

下午,肖氏来了,拉着邱艳东家长西家短,有肖氏帮忙的事情在前,邱艳耐心陪着肖氏,和肖氏打了十多年的交道,邱艳心底甚少心平气和和肖氏坐下来说话,可能心里感激肖氏,竟觉得肖氏为人有趣的很,性子贪婪爱占小便宜,可也有可取之处。

傍晚,里正带着村里一帮人气势汹汹而来,邱艳拉着沈芸诺躲回了屋子,走出来,听清楚里正的话后冷笑不已,村里汉子受了伤,里正竟想逼着邱老爹离开村。

“你素来主意大,都是一个村的,竟然打断了人腿,连自己亲侄子都不放过,我青禾村没有你这种人,收拾东西走吧。”里正双手抄在背后,昂着头,态度清高。

邱老爹和沈聪刚回家,听着这话,不满道,“里正图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为何不把你的心思堂堂正正说出来?”

里正不搭理邱老爹,抬手叫人把邱老爹轰出村,沈聪在边上站着没动,大家有所忌惮,站着纹丝不动,里正冷冷的看向沈聪,“这是我青禾村的事儿,与你一个外人无关。”

沈聪嗤笑声,“人是我手底下的人打伤的,里正怎么说和我无关,再者,我爹的事儿,我不管谁管?”沈聪站在边上,干了一天的农活,脸上不显丝毫疲惫。

里正皱眉,恶狠狠道,“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真以为我青禾村的人怕了你不成?”

“青禾村人多,谁都不放在眼里我清楚,不过,我就奇了怪了,里正把气撒在我爹头上无非为着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们运气好,遇着我,手下留情,如果去其他村,可能不只是断脚这么简单,保不准连命都没了,真以为赌场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沈聪慢条斯理,语气缓慢,“都是老实的庄户人家,没有指使,哪会去别人家打打杀杀……”

沈聪话一半留一半,往人群里看了两眼,“奇怪,怎么不见我三伯母,勤堂兄不也受了伤吗?”

里正心下感觉不太好,果然,沈聪的话说完,在常的人面露怯意,何氏都没过来,他们瞎掺和什么,里正召集他们过来无非想把邱老爹撵出村占他手里的田地,和他们不是同路的,细想沈聪话里的意思,如果不是卫洪指使的,大家怎么会平白无故去沈聪家,得罪他这尊恶佛。

论起来,都是卫洪的错。

梳理清楚了其中关系,大家一窝蜂散开,来时扛着锄头兴致冲冲,离开的时候步伐踉跄,战战兢兢。

剩下里正,他脸色苍白,为何选傍晚,便是认定沈聪拿他们没有法子,却不想,被沈聪扭转了局面。

“里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好自为之吧,青禾村里正的位子,我瞅着你是坐不久了。”他早就料到会有今日,没想着出头的人会是里正,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里正面色一白,“你……”

“我什么,里正要留下吃饭不成?”

人来得快走得急,邱艳和沈聪在灶房洗菜,说起这事儿气愤不已,“莲花与我说,我还不太相信,没想着,他们竟然真的要逼着我爹出村。”

“没事儿了,我瞧着里正也到头了,亏得上回你二伯母压制住三伯母。”沈聪不吝啬称赞肖氏,不过,貌似算不上称赞。

说起肖氏,邱艳感慨道,“二伯母在村里多年,懂的东西不少,下午我瞧着阿诺笑得合不拢嘴呢。”肖氏说话没个忌讳,好的坏的都往嘴里说,其中,少不得提起何氏,邱勤在家里养伤,邱勤媳妇没日没夜伺候,心中怕是对何氏存着怨恨,何氏和李氏关系也不如之前。

“往回你心里存着偏见,瞧她哪儿都觉得讨厌,心里没了排斥,更能看到对方身上的长处,?。”沈聪坐在凳子上,帮着洗菜,邱艳蹲下身,修长的睫毛颤动两下,“那你觉得我的长处是什么?”今日的事情后,邱艳想知道她在沈聪心底是怎样一个人,一旦听他说过情话,就迫不及待的想再听些。

沈聪抬起头,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白洁的牙齿,反问道,“你能有什么长处?”

邱艳撇嘴,“不会一点都没有吧?”

“也不是没有。”沈聪眼里闪过促狭,一瞬即逝,快得邱艳丝毫没发现,不是她自夸,比起珠花,她皮肤白,身段好,脾气也好,不可能没有长处,看沈聪缓缓张口,她停下手里的动作,扬着眉,眉梢难掩喜色,“你唯一的长处就是声音好听,在床上那会,细细的,沙哑得很,有点像刚出生的小狗儿,叫人下不去手。”

邱艳脸臊得厉害,似嗔似怨的瞪他眼,低头使劲搓着手里的野菜,“傍晚回来路上没遇着珠花吧。”

沈聪手上湿哒哒的,抬起手,轻轻落到她眉心,笑道,“遇着了,我与她说,我媳妇说下回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快躲起来吧,她转身就跑,很快没了人影。”

邱艳心知他又在胡掰乱扯了,不搭理他,他觉着沈聪该是喜欢她的,很喜欢的那种,因为,她就是那么那么喜欢他。

莲花说,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哪怕吵架,嘴角都是上扬着的,而不喜欢的两人,哪怕低头甜言蜜语,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直的,她从没瞧沈聪绷着脸强颜欢笑过。

想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翌日,天不亮,邱艳就睁开了眼,莲花出嫁,她答应要早些时候过去,下地穿好衣衫,看床榻上沈芸诺睁开了眼,邱艳小声道,“阿诺,你睡会儿,我先去莲花家,你醒了,和你哥哥一块过来。”

沈芸诺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翻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莲花的东西多,对方租赁了辆牛车,整整装了一辆,邱艳瞧着莲花相公了,赵谦,温和谦虚的一个人,脸上漾着暖暖的笑,莲花没有盖盖头,一身大红色衣衫和赵谦站一块儿,脸上的妆容有些花了,湿润着眼眶,一一和在场的人道别,邱艳才知道,原来后天,赵家就要离开村子南下了。

三朝回门,都是不可能得事儿了。

待莲花到她跟前,邱艳憋着泪,努力扬起一抹笑,伸出手抱着她,“莲花,你心地善良,将来会有好日子的。”

“我知道的,老天爷待我一向宽容。”去年,她去寺庙许愿,即使和邱长胜亲事不顺,最后,还是在这天漂漂亮亮的出嫁了,心诚则灵,那会她怀着虔诚的心,想找个厮守一辈子的人,老天爷没有辜负她。

“艳儿,你也好好的,待我安顿好,有生之年,总会再回来的。”莲花笑中带泪,扭头转向身侧的沈聪,甜甜道,“阿诺哥哥,你要要好好待艳儿。”

沈聪微微一笑,“会的,你好生保重自己。”

陆氏忍着情绪,直到莲花跟着赵家的人走了,陆氏才趴在桌上嚎啕大哭,好好的闺女,往后连见一面都难了。

邱艳挽着沈聪手臂,她以为自己难以接受,会哭成泪人,结果,她脸上一直笑着,“聪子,莲花会幸福的吧。”

“会的。”莲花不是隐忍的性子,做不来委曲求全的事儿,这种性子的人,到哪儿都是会幸福的。

从青禾村回来,邱艳和沈聪去山里查看撒的菜种,沈聪牵着她的手,视若珍宝般,邱艳目光一软,胆子也大了起来,“聪子,是不是赌场的人不要你了?”否则,这些日子,刀疤他们早就过来找他了,哪会到悄无声息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如果是的话,艳儿高兴吗?”

邱艳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什么比这更高兴的事儿了,怕沈聪多想,慢慢道,“我其实依着你的意思,你高兴我就高兴,你如果真舍不得,想回去……”

“艳儿……”沈聪突然插声打断她,邱艳好奇,“怎么了?”

“之前谁劝我不去赌场,为了这事儿小心翼翼赔着小脸,此时说违心的话也能淡定自若,你从哪儿学来的心思?”

邱艳脸红,老实道,“也不是学的,想着,你该喜欢听。”

“我喜欢听什么不是早与你说过了吗?若你不记得了,晚上我与你说说。”沈聪手拖着两侧枝叶,以免刮着邱艳脸颊,撒的菜种长得不错,沈聪将旁边的草除了,又去其他几处地方,偶尔有野兔跑过,吓得邱艳心口一震,次数多了,淡定下来,想着赌场里的事儿,眉峰有淡淡的郁色。

因着沈聪,邱老爹得罪了不少人,虽说沈聪压着他们不敢乱来,可是,如果他们合起伙来,沈聪哪是他们的对手,担忧道,“聪子,我爹住在青禾村,那些人会不会对付我爹?”

“他们不敢,你别想太多了。”沈聪低着头,面色露出狠厉来,他不明白卫洪为何娶珠花,依着卫洪的性子,珠花什么货色他听着声儿都看得出来,然而,卫洪不仅娶了珠花,还大度的帮村子里的汉子找工,李氏和珠花在青禾村越是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大家便越觉得卫洪性子好。

招青禾村的人,对付他,出了事儿,大家把事情算到邱老爹头上,逼得邱老爹要么没脸在青禾村住下去,要么埋怨他,和他反目成仇,卫洪步步为营,想出的法子差点就成功了,韩城机警,看出了其中关键。

卫洪和温老爷没有野心,沈聪是不相信的,前些日子,卫洪收买他手底下的人,给出的工钱多,明显有备而来,他沈聪培养起来的人,真要是让卫洪三言两语就勾过去,他也不用在赌场混了。

由不得邱艳不乱想,如果不是沈聪在,邱老爹说不准就被那些人拎出村了,“聪子,他们如果报复我爹,我爹一个人,可怎么办?”

“不会的,没听你二伯母说吗,村子里好些人家和珠花娘关系闹僵了,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来沈家找麻烦,受伤乃咎由自取,冤有头债有主,之后,大家只会怪卫洪和刘家,跟爹没关系。”沈聪声音沉稳,邱艳盯着他认真而严肃的脸庞,渐渐放下心来。

也是,那些人上门找麻烦,难不成任由他们欺负,受伤也是他们他们自己做的孽。

过了两日,邱艳不放心,回青禾村看邱老爹,才知李氏被人打了,说起这个,肖氏喜不自胜,“仗着卫家整天在村里作妖,自食恶果了吧,艳儿我与你说,这人哪,都是唯利是图的,你三伯母当初和李氏关系多好?两家人住在一起,姐姐前妹妹后的,这会还不是说翻脸就是翻脸?里正不是说要把四弟撵出村吗?这次事情闹起来,得知是卫家挑唆的,你是没瞧见里正脸色,活了一辈子没有为村里做过件正事儿,整天寻大家麻烦,族里找你二伯去过好几回了,有意把里正换了呢,你大伯倒是捡了个便宜。”

村里汉子受伤,大家气势汹汹上门找邱老爹讨要说法,闹到里正跟前,里正想借机把邱老爹撵出村,顺便霸占邱老爹手里的田地,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里正的位子他也坐不住了,反倒是邱柱,族里人竟然支持他做里正,邱家祖坟冒青烟了不是。

邱柱真要当了里正,说起来,还是沈聪的功劳,沈聪真是个狠角色,这么大的事儿,轻飘飘一句话就把矛头转移到刘家,肖氏凑到邱艳耳朵边,低声道,“你可得好好巴结聪子,他活着一日,你爹便能在村里横着走一天,里正都被他从那个位子上拖下来,他的本事大着呢。”

邱艳笑笑,邱老爹没事儿就好,依着这几日来看,沈聪在赌场遇着事儿了,说不定,以后就不去赌场了,肖氏知道这件事儿,怕不会再巴结讨好她了吧。

遇着邱蜜来请肖氏回家,邱艳无意瞥见她腰间的十字扣,怔了怔,随口问道,“堂妹自己买的?”

“不是,别人送的。”邱蜜一脸娇羞,焦急的朝肖氏道,“娘,快些,媒人等许久了。”

这些日子,肖氏忙着给邱蜜说亲,相看几家都不太满意,这会听说媒人又来了,喜上眉梢,仓促的和邱艳说两句话后迫不及待出了门,倒是邱蜜,频频回头往院子里瞧,也不知在看什么。

邱老爹无事,邱艳彻底放下心,回去的路上,和沈聪说起肖氏,感慨万千,“二伯母将利害看得明白,趋炎附势,有朝一日和我爹翻脸,怕是会闹得不可开交。”肖氏和严氏不同,严氏注重脸面,尤其王秀才间接攀上关系后,更是格外在意旁人对她的看法,她想起一事儿,道,“听二伯母说,族里想举荐我大伯当里正呢。”

前不久,王旭又来了趟青禾村,还是住在大房,大房的田地不用交税,在村里还是头份,族里人难免生出了其他心思来,想巴结王秀才,靠着大房才有门路。

“是好事儿,你愁眉不展做什么?”沈聪对这事儿淡淡的,不感兴趣。

邱艳想了想,她也不知缘由,左右看四下无人,手搭上沈聪手臂,“二伯母和大伯母不和,说起大伯母,她看法很多,我爹把田租给大伯母,我怕中间出事儿。”

肖氏形容严氏说的是会咬人的狗不叫,言语不恰当,内里的意思她是相信的,邱月性子随了严氏,年前,送自己得十字扣,引得沈聪和她发火,这事儿,她记忆犹新,十字扣多是成对的,王旭身上有一个,邱月还故意把那个十字扣给她,明显不合情理,她不敢细想是邱月的主意还是王旭的意思,邱月的话,她不安好心,如果是王旭……

邱艳叹了口气,当初没答应那门亲事再正确不过,她以为王旭是读书之人,性子温和儒雅,和一般乡野汉子不同,实则她瞎了眼,她在邱蜜身上瞧着过十字扣,想来,也是王旭赠的,她如今都怀疑王旭频繁来青禾村到底所谓何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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