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七章(1 / 2)
在狩猎围场上被陛下亲赐“贞勇”二字蔡氏带着一身惨烈风华决绝而去,惊动了整个雪后的京城。
而那慕容海不知道是因为心疼宠妾还是以前相濡以沫的正妻,竟然被打击的昏迷了足够两天。
而那天柱国将军的后院主院被熊熊燃烧,甚至连带了周围的院子也燃烧起来。
等到衙役们和他手下的人搬运来沙土的时候,那主院已经在汹涌的火势之下,冒出滚滚浓烟,等到最后终于大火被灭的时候,那蔡氏居住的主院已经被烧成了焦黑的残垣断壁。
幸好,蔡氏和卿姨娘被人带了出来。
但是却早已经被烧成了一截焦炭,不成人样子。
尤其是,那木梁之下压着的一具人体,据说是慕容将军的正妻贞勇夫人,更是被砸的不成样子,那样子,惨不忍睹,让人不忍形容,不忍直视。
有人说那贞勇夫人太过于决绝,竟然让自己和一个妾烧死在一起,可真是太自贬身价。而有的说,那贞勇夫人死的太惨,是上天惩罚她的狠毒。
而大部分人都是在议论的是枉慕容将军为封疆大吏,却是后宅不宁,宠妾灭妻,让自己的正妻彻底的寒了心。在某些场合,他的所作所为,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而大家不明真相的都以为是这个慕容将军是个情种,竟然为死去的宠妾伤心昏迷了两天。
然而,在慕容海终于醒过来,踉跄着步子去看那两具黑漆漆的棺材的时候,竟然冷冷道:“只是个妾而已,哪里有资格和我的夫人摆在一起,更没有资格入我慕容家的宗祠,直接扔在乱葬岗吧!”
而众人知道以后,不禁哑然:这是什么套路?
那个妾在活着的时候,怀了他的孩子,他不是如珠如宝的捧着么?怎么死了竟然被这人这么的嫌弃?
不是说,这位卿姨娘被提拔成了贵妾,还是过了宗祠的么?
怎么就被他给扔到了乱葬岗,还没有资格和他的夫人摆在一起?
这人,不觉得前后相差太大了么?既然此举是尊重他的夫人,爱护他的夫人,那么在她活着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不觉得虚伪无耻么?
但凡你在人前给她一点点尊重,一点点为正妻的爱护,那么她也不会最后绝望到,竟然拉着他的宠妾去死!
还不是怕她和腹中的孩子以后会给她的儿子带来威胁?
难道,她就不担心她死了之后,她儿子么?她儿子可还不大呢!还不够阻挡一面啊。
只能说,贞勇夫人拉着慕容海赴死的决心,竟然超过了儿子成人的欲望!
那该是多么的强烈,那该是被慕容海和那个卿姨娘逼得到了什么地步!
人们不禁开始纷纷脑补。
第三天,是蔡氏举行丧礼下葬的日子。而京城中倒是有不少人都来吊唁这位贞勇夫人。
前院慕容海居住的正院,被布置成了灵堂,那漆黑的棺材扎着耀眼刺目的白布摆在屋子里的正当中,蔡氏的儿子慕容云里人虽然还不大,但是却是一身的缟素麻绳跪在自己母亲的棺材前面趴着,一直的趴着不抬头。
似乎要把对母亲一生的眷恋和悲恸全部融在其中。
他很是不明白:母亲为何要拉着那个人的小妾去死?他已经在学着长大啊!
他已经在很快很努力的调理身子了。他不是说过,自己以后会是母亲的依靠么?
当时母亲还笑着把他搂在怀里说他长大了,说好呢!说以后要靠他保护了!
当时,他的脸都红了,毕竟他是大孩子了啊。
可是,母亲竟然骗他的!或者说是母亲等不及了么?或者说真的是那个人和他的宠妾逼母亲太过了么!
想到这里,他小小的身子里,竟然不可抑止的生出一股子恨意来!
不禁抬眼看向前面那个目光呆滞,身形僵硬的,父亲。他也是一身的缟素麻绳,给自己的妻子披麻戴孝,表情如一潭死水,吊唁的人很多,由管家和他的副将来打理,而他的灵魂似乎都随着自己的妻子被带走了。
而还有隐隐的凄惨的哭声传来,那是蔡氏的大女儿在哭泣。
她从听到自己母亲死亡之后,就一直的哭,那眼泪怎么都擦不干,眼睛早已经肿了,又酸又疼。
在她的印象里,母亲一直是个爽朗,性格分明的妇人,她一直和京城这个弯弯绕绕的上流妇人圈子格格不入,似乎更熟悉西北那个任意驰骋有夫君儿子在的地方。
而到了京城之后,她虽然不是个合格的贵妇,却是个合格的母亲。
她的夫君,她是仔细挑选,家里有通房的,有姨娘的,男子风流的,家里一本糊涂账,不清不楚,人口复杂的通通都入不了母亲的眼。最后给她选择的夫君虽然家里有些没落,但是家里却是人口简单,而且夫君人忠厚老实,前途也是大有可为。
当时,她心里还觉得是母亲是不是比对父亲来找的?
想想母亲前几天对她说的话,要她以后好好顾着这个家一些,照顾着娘家弟弟一些,她随口答应了,在她印象里,那不是应该的?就是母亲不说,她也会这么做啊!
哪曾想到,再次见到母亲,竟然,是眼前那口棺材呢!
而那些交代,竟然是母亲给她这个女儿,最后的遗言呢!
母亲,怎么就舍得她和弟弟去了呢!
那个什么小妾算什么!如何值得母亲尊贵的一条命去陪送!
就是父亲再宠爱,事后责怪也无所谓啊!
母亲,怎么就这么傻呢?
邵洵美想起那个明媚红衣烈烈的女子,想起刚上来李庭烨把她的儿子推到了湖中,而她则是挨了蔡氏的一巴掌,后来又挨了她一巴掌。
而最后,她有办法能治慕容云里的病情之后,蔡氏对她,真是热情又周到,对人的心思从不遮掩掩藏。一股子爽朗劲儿从她的骨子里透出,带着一股子纯粹的西北大渣子味道。
又想起她那天忽然来找她说话,那些话,只是一个母亲给自己的儿子多找一条路罢了!
难为了一个母亲的苦心啊!
所以她在听到蔡氏死亡的消息传来后,真是心疼又内疚得不行!
如果,要是当初在蔡氏找她要堕胎药绝育药的时候,她不那么以人命至上,声色内荏的拒绝了蔡氏的要求,而是把药给了蔡氏,那么事情是不是到不了如今的这种无可挽回的地步?
那么那个卿姨娘也许只是失去儿子,以后再不能有儿子而已。
而蔡氏,当时如了意,那么也到不了现在同归于尽的地步!
她,是不是错了?
一时间,她竟然对自己的格条信言有了一丝怀疑:她坚守的东西是否真的是正确的,是否能经得起考验?
她的眼眸里全是一片朦胧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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