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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岑向着墨子渊挥了挥手,手边却是一局已然摆上的棋盘,便道,“此番,你便是来先与我下完这一盘的棋子。”
墨子渊半抬了抬自己一边的眼角,神色疏懒,支了一只脚斜斜的靠在了窗口处的栏杆之上,眉目间自是一番文人士子风流雅致的韵味风骨了来。墨子渊随即便缓缓的说道,“你总该知道,你本就不可能真正下赢于我的。”
赵岑笑道,“我下棋却是从来计较过输赢的。”他虽是一个天下的帝王,向来高坐于朝堂之上,习惯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权权在握的睥睨之姿,却也倒并非执着于这般玩笑般的棋局上的输赢之数的。
墨子渊缓缓于了赵岑摆下的棋局棋局的一旁,扬了衣摆不紧不慢的坐下,说道,“你这几日却是时常来了我这里同我说了些废话了,正事却像是半分也不干了。”脸上随即便是露出了几分怡然而有些好笑的笑意了来,“明明年岁比我还要小上了几分,偏要于了为兄摆出了一副兄长的神情颜色了来,那也端的是好笑。”
温暖如玉的手掌就着对方的额头便是缓缓地这般弹了下来,这在许多人看来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的举措在他自己看来却大抵已经是十分的自然娴熟了。
赵岑伸手揉了几下自己的额头,便道,“你在外人面前,总该是要给我留了点面子的。”顿了顿,方才说道,“我年纪虽要比你小上了一些,辈分确是要比你高上了几分的,你本该称我一声道小舅的。”
墨子渊的神色随即便像是又变得几分冷冽了起来,那平常向来带着几分慵懒似笑非笑的唇角也是慢慢的拉平了下来,这般缓缓听来声音竟是十足冷然寡淡的很,“你早该知道,我本不愿提到此番的事情的。”
随后便是一扫衣袖,才又说道,“你既是要我来帮于你的忙,我只求了一张于你一般无二的人皮面具,半月之后,你便是只要随意见了分晓就罢,如此旧事……本就不该提上这么一番的。”
说罢,起身便是摆了衣袖正要离去。
待到那一身青衣的书生起了身来,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方要走出了这十足宽敞的御书房之外的时候,身后一身明黄色的锦衣的男子方才不紧不慢的道了句,“你虽向来极力否认与你本是皇室血脉,……却到底终究不能否认如此的一个事实的。明日便是我大皇姐十年的忌日,你便是真正也不愿去看上了一眼吗?”
便听得那一身青衫的书生这般的说道,“她本就有了她自己的子女来拜祭了与她的,……于我,却是真正的无甚的关系的。”
说罢,便是挥了两手的衣袖,踩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踏出了这方书房之外。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便是缓缓从了身后之人的口中喟叹了出声,——本将此子遗于皇城之外,却大抵是大皇姐这一生所做过的最不明智的决定了,
……
缓缓的落子声在那石质的棋盘之上慢慢的落下,声声清脆,便是入耳。
俊秀书生,风流士子,才气过人,一曲清词便足以惹得杏林顿起波澜,琴棋书画,谋略本是过人,他本不是个习武之人……却也能在士林之中混得足够的风生水起,……那番风流的皮囊下难掩风雅的真风华。
赵岑有时却总不住的这么想着,如果赵凰之真正知道了这个被她作为了弃子弃之不顾的表侄日后竟是会长成了这般的模样,可还是会为了当初将了这人作了弃子有了几分的悔意。
帝王之家本多就是无情之人,怕即是有情,也会在这深锁高阁之下,被生生磨平了几番的痕迹。况且,赵凰之本就是个极为无情任性的女子,艳丽绝色的容颜,自来便是个巧笑嫣然,颇有了些傲气的端方自傲的女子。在了赵凰之的眼中……这世上本就是只有两种人的,一种是能为她所用的人,而另一种,便是不能为她所用的人。
感情的凉薄如斯,便是让赵凰之生生在了感情与利益之间尊了帝王之家向来利益为重的传统了来。便是在之后,赵凰之因了宫乱出了深锁的宫墙之外,爱上了一个寻常家商贾之家的公子,但最终,深秋宫闱之乱,在了于那帝王之家大义的利益面前,她也可以毅然决绝的弃了自己的男人和不过七八岁的小儿……半分不得了留恋。
一身如血红火的红嫁衣,已作了少妇的女子昂为了自己再穿上了一次红火的嫁衣,改嫁了前朝手掌重权的驻疆大将军屈氏。
为了这番大宋的江山,赵岑却是自然对了他的大皇姐存了几分的感激的,若非了赵凰之真正准了屈氏的联姻之策,怕是现如今本还是轮不上他坐上现在这个位子的。只是……于墨子渊而言……
——……便只当,她从未有过这样一子。
生于皇家,本就是半点由不得人的,为人之母,赵凰之确实真正算不上是一个足够合格的母亲了。
贞元二年,先皇侄女,屈氏将军夫人赵氏彝,享年三十五岁。
追封一品诰命夫人雅凰。
……
赵凰之为了屈氏育有二女,一女早已做了人妇,一女却还尚仍待字闺中,正是二八左右的年华。屈氏姬妾也还尚育有一子,却也不过是个扶不上烂墙的纨绔子弟也罢。
如此,皇姐余在了这世间唯一的血脉……便只有一人了。
——一个想来聪明的有些过分了难掩真风华的风流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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