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殷晋离死(1 / 2)
银丝伴金芒,漫卷狂风,摄魂惊亡。
岳子澶双手并举,十指间猝然冒出十根逾两尺的细刃,突破飞扬的黄沙之中,直取杨隽面门。
退则败,进则赢!
闪闪银光之下,岳子澶苍白的面色显得越发狰狞。薄唇微启,露出紧咬在一起的两排森然白齿,目光犀利,如同某种食肉动物看见血肉的表情。
万屠刀虽利,但他楚恪才多大年纪,又能有几分本事?
震慑一下那些不成器的小毛孩儿也就罢了,难不成还真能奈何得了自己?
其实,想起那些老者口口相传的古老故事,岳子澶想,老人言,也不一定就是正确的。
事也,时也。如今,物是人非,不,不仅如此,万屠刀早已不是当初的那把万屠刀,持刀的人,更不是一呼百应,众生顶礼膜拜的、可主宰人世的大祭司。
岳子澶突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惧怕,根本就是没有必要存在的。
杨隽见岳子澶疾冲而上,不忧反喜,当下大喝一声,举刀迎上。
嗜血残魂虽去,戾气渐消,万屠刀也已不再拥有反噬人心的力量,但暴戾因子似乎已经根植其中,以至于杨隽对于万屠刀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把刀,脾气很大。
氓山真人曾言,万屠刀刀魂残缺。杨隽也许久没有感觉到这刀的脾气,今日却似乎有些闹别扭了。
大概,因为今日收获不够?斩下殷晋离银刃长剑的时候,明明感觉到有一丝兴奋的震颤哪!
杨隽没有见识过刀魂,却冥冥中有一种感觉,似乎万屠刀对于岳子澶,也有着隐约的敌意,恨不得狠狠地一刀劈下去。
战,有何不愿?
兴奋,震颤,铮鸣。
万屠刀颤动着,从它被举起的瞬间,从虚空中划过,呼啦啦卷起一团硕大的虚影,震颤着,发出嗡嗡铮鸣。
岳子澶面前十根银亮的细长刀刃,似乎一直朝着杨隽而来,他的身形,却似在疾速旋转,卷起一阵风暴,浩浩的沙尘跟着席卷而来。
放眼四野,都是茫茫黄沙,抬头望天,是澄澈到如同彩笔涂抹的蓝天。颜色单调到极致,简单到极致。
在这旷野之上,突然卷起数丈高一丈宽的巨大立柱,固然让人眼中多了一抹色彩,也让人心生畏惧。
顾九辛和静悄悄不约而同地沉眉凝目,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死死地盯着在黄沙立柱之前,那抹显得有些渺小的身影。
静悄悄脑海中似乎很多想法,很多念头,却觉得嘴都张不开,说不出,唯有紧紧地捏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嘴唇紧抿,唇线绷得直直的。
顾九辛站得笔直,螓首高昂,面容罩了大半在薄纱之下,透出的目光带着几丝沉静的味道,纤长如玉的手指握着雅瑟的边缘,端丽得如同画中的仙子。
但只有自己知道,她的手,在微微发抖。莹润如樱花瓣的指甲,血色褪尽,因为用力过度,指节间隐隐透出白骨的颜色。
是啊,怎么能不紧张呢。
能够泰然处之,不过是因为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顾九辛想到之前曾让人打探的事,关于岳子澶这个人。最后呈上来的结果,实在有限。
岳子澶这个人,身法诡异,身份亦是迷雾重重。而这个人,本身的修为如何,她也看不透。
顾九辛左看右看,不过看出留下“危险”两个字。
和这样的危险人物打交道,并且是为敌,的确让人担心。
不过,神木令主,不也是神秘且危险吗?
顾九辛微微一怔。
胜负成败,不仅在于敌人如何,也要看自己实力几何。那么,“楚恪”如何?
顾九辛想,自己或许应该对“楚恪”更有信心的。他一步步,都走得稳稳当当,并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这么一想,她眸中隐现笑意,稍微放松了一点。
宋樵刚剥了殷晋离的东西给自己穿戴上,还没来得及再做出什么反应,就见岳子澶整个人几乎化身为一团沙尘暴,朝着杨隽疾驰而去,顿时吓得一个趔趄。
这,这还是人吗?
他刚刚还在检查身上装备的手,哆嗦着,缓缓抬起,指着前面一团越聚越重的阴影。
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他实在跟不上啊!
岳子澶,岳子澶不是一直病怏怏跟个虾米似的佝偻着背,他不是一个肩膀永远也打不直的病秧子吗?
这声势,这速度,一个病得半死不活的人,能有这般气势?
他还是太小看岳子澶了啊!
这万一,押错了宝,赢的是岳子澶可怎么办?
现在,自己把殷晋离的东西还回去还来得及吗?岳子澶一心盯着“楚恪”,应该没有看到自己的动作吧?瓶子里的丹药自己吃得不多,殷晋离也未必察觉得到吧?
还是说,应该趁那二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跑了?
宋樵拿不定主意,一双眼睛四处乱瞄。
视线扫到地上的殷晋离,他的眼中顿时迸发出一丝狠厉之色。
殷晋离在寒星万点中下的毒颇为狠辣,修为在少师之下的修士都难抵挡。他现在神智都是已经清醒了大半,只手脚软绵绵的没有力气,动弹不得。
纵是如此,仰面躺着的殷晋离看不到别处,却是死死盯着宋樵,双目圆瞪,眼珠子几乎凸出眼眶,目中满含恨意。
被这毒蛇一般的眼神盯着,即便酷热难当,宋樵也浑身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行不通了。殷晋离什么都知道!
殷晋离为人暴戾,睚眦必报的性情,这两天他已经领会得够多了。殷晋离一定猜得到自己的用心,也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宋樵紧紧揪着自己身前的一小片衣襟,低头盯着殷晋离,嘴唇嚅动,心下却猛地决定了一件事。
他牙关紧咬,入千里黄沙之后消瘦下来的脸颊两侧,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宋樵慢慢蹲下/身,凑近殷晋离,迎着那两道噬人的目光,缓缓道:“殷公子,你知道我想自己逃对不对?”
殷晋离鼻翼一张一弛,双目微凸,梗得脸红脖子粗,显然气得不轻。
被自己养的一条狗背叛,他怎么可能忍得下?
殷晋离现在想的,就是怎么把这条胆大妄为的狗,剥皮剔骨,永埋黄沙。
宋樵一咧嘴,笑得十分邪气。
“你一定在想,怎么剥我的皮,抽我的筋,削我的骨,让我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对不对?”
殷晋离咧嘴,龇了龇牙,口中发出模糊的声音。他哆嗦着嘴唇,不是因为怕,因为怒。自进入千里黄沙,他几乎无时无刻不沉浸在这种情绪当中。
宋樵显然对他的情绪十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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