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杜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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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还坐着一位身量不高,圆脸杏眼的未嫁女子,见一众女子进屋,起身款款敛衽施礼。陶素意笑道:“众位姐妹,这是我外家的表妹,闺名实秋。咱们皆是未嫁女子,不过略大小个一两岁,也不必再行些虚礼,在此无大无小一起闲谈片刻再去后苑,赏我家那迟开的芍药,可否?”

余人自然无有不应的。

那聂实秋缓步过来道:“请众位姐妹入座吧。”

她与陶素意两个招呼着宋府几位姑娘并明鸾一并坐了,才在下首两张圈椅上坐下。

贞媛还且罢了,贞秀这些日子安心要在京中闺秀们中间一展自己善逢迎交际的风彩,满以为京中闺秀,皆是像贞玉一样喜欢传闲话捣事非的长舌女子,再或者就是像窦明鸾一样略会几句诗文就吟吟唱唱,着人一捧就飘飘欲仙的轻浮少女。

那知今日到了南安侯府,看人家府中小姐一派书卷气质,又声姿朗朗仪态大方,看似一派亲和却无下手可捧之处,两人也只好随众入了座,半晌并不敢言语。

虽有一众丫环陪侍在侧,陶素意仍是亲自替娇客们斟茶奉盏。她这里所用的,是一整套的越窑青瓷,釉色青翠莹润,捧在手中却是光彩照人。这茶盏本色便如湖光清澈,再注入嫩黄茶水,捧在手中鹅黄配着青翠,闻茶香四溢,致人仿如畅流于春光三月的湖面,风光流转无尽意蕴。

北顺侯世子夫人陶氏是陶素意的姐姐,窦明鸾与她相交颇深,到了她的地盘,自然也要学她一般风雅,聂实秋更不用说。唯有贞玉幼年失母,在闺仪方面颇缺教养,况她自幼性刚不喜柔,更不爱在这些方面用功夫。如今见了这些闺秀们如此文绉绉,更觉不喜,也懒学她们那一套,自擒盏过来一饮而尽,将那茶盏又轻搁在方几上。贞秀与贞怡两个见了,也学她一饮而尽,放下茶盏。

那身后伺候的丫环见此,捧壶过来添满茶盏,贞玉见那陶素意与窦明鸾几个仍是捧着只小盏不知在那里瞄些什么,如此沉默中,自己也不好头一个开言说话,抬眼望向窗外,隐隐见贞书仍是穿着那件长褙子,与一众丫环站在院子里。她身量瘦高,比之别的丫环要高出一头来,是以她一抬头便能看到。

贞玉昨日与贞秀两个忙着笑骂京中闺秀,还未顾得上报前日在北顺侯府时贞书冒犯自己的仇。而此时这屋中一众女子,又是当着二房其她三位姑娘的面儿,如此当众难为贞书一番,倒是个极有趣的事情。

想到此,贞玉缓缓歪了那茶盏,仍由茶水落到胸前云肩上,才故作惊讶的哎哟了一声道:“四妹妹你为何要撞我?”

贞秀本是座在她身边,又故意挨挤的十分紧,方才众人未注意,此时皆注目于贞秀,真以为是贞秀撞了贞玉。贞秀不知贞玉意图,但也知道自己务必要捧好这个嫡系的姐姐,放下茶盏起身道:“是妹妹不小心,姐姐勿怪!”

贞玉摆手拉她坐下道:“这是那里话,不过是你未注意到罢了。快叫丫环替我进来换了云肩吧。”

贞秀才要起身,就见贞玉凑了过来轻声道:“叫三妹妹来换。”

贞秀会意,出门从安安手中接过贞玉的包袱递到贞书手里,欠身温言道:“好二姐姐,方才我不小心撞翻了贞玉的茶盏,她云肩上洒了茶水,指名要你亲换,求求你别落脸,好好伺候她一回,叫她饶了我。”

贞书道:“我是你那门子的二姐,她才是你的嫡亲二姐姐,莫折煞我了。”

说着却也捧包袱进了屋子,走到贞玉面前福了一福道:“请二姑娘往这边宽衣。”

贞玉向后挪了那圈椅,指了指坐中诸位闺秀道:“不过是块云肩而已,这座中皆是姐妹,不碍事的,就在这里亲换吧。”

贞书不疑有它,先亲自替贞玉解了那本已湿掉的云肩。在一旁展开包袱,取出另一块万年如意式柳叶云肩来,弯腰才要替她系上,就听贞玉道:“你这个头太高,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跪下系吧。”

贞书低头瞧了贞玉一眼,便见她面上虽是淡淡的,嘴角噙着冷笑眼光中满含着嘲讽,忽而便明白过来。什么贞秀撞翻了茶盏想必都是她自己故意的,所为必也是为了折辱自己。贞书本就脾气倔些,又向来没受过苏氏管束,也多读了些闲书,心中也有些傲气。气的当场就要发作出来,只是回头扫了贞媛一眼,见她容色虽十分娇美,但面上遑遑不安,十指紧捏绞索在一起望着自己,想必也是怕自己当众出丑,在为自己担忧。

想到此处,贞书心中暗自宽怀道:无论说什么,贞玉也是姐姐,跪又有何妨。

她屈膝跪下,展长身姿伸手替贞玉系好云肩,这才起身福道:“二姑娘,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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