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0085(1 / 2)
&nb此时东宫之内已没了往日冷清肃穆,各处张灯结彩,设宴摆酒,便是坐在寝殿,也能将外头的喧哗热闹听得清清楚楚。
&nb端坐在喜床上的两人,虽早是老相好,只如今换了新人身份,都还有那么一点矜持羞怯。
&nb不一时,小德子并何姑姑带着东宫上下人等进来,齐刷刷跪了一地,自是祝贺太子爷和太子妃鸾凤合鸣,新婚之喜。
&nb徒元徽笑着谢过,自少不了赏了喜钱,又嘱咐他们照应好外头,便挥挥手示意众人下去。
&nb何姑姑上前福了福身道:“太子爷,稍候该您到外头支应,来了不少亲眷,少不得要向您跪安贺喜。”
&nb“孤一会便来!”徒元徽随口回道,又示意杏月带着服侍的宫女们也都下去。
&nb待寝宫里只剩下他二人了,徒元徽转脸打量着妆容厚重,端的一张血红小口的冯玉儿,感叹道:“若是头一回见时,你就这么一副鬼样子,孤绝对不娶你!”
&nb冯玉儿原还等着徒元徽说几句甜言蜜语,没想到竟得来这么一句,也不管沉在身上的凤冠霞帔,起身挪到镜台前。
&nb“啊!”冯玉儿惊呼一声,倒是逗得徒元徽乐歪在了床上。
&nb她自是知道今日的新娘妆扮有些夸张,却不成想一路又折腾,出家门前为了吉利,她哭了一场,进到东宫又偷着抹了一把泪,虽然没花妆太多,但是绝对没有清晰自然的冯玉儿好看。
&nb徒元徽此刻笑不可抑,道:“幸亏我有见识,对太子妃的长相没抱多大希望,否则还不得给你吓死!”
&nb冯玉儿气得从镜里白了他一眼,“你就当笑话瞧吧,还不是宫里那些嬷嬷,竟当香粉不要钱似地往我脸上刷,”说着冲殿外喊道:“杏月,端些水进来!”
&nb等在徒元徽懒懒的注视下,冯玉儿一张素脸终于现出原形,徒元徽还没表示什么,冯玉儿反倒惊艳了句,“刚才那是妖精,这回又成仙女了。”
&nb正帮她卸头上钗环的杏月猛地身子一抖,控制不住笑了出来。
&nb待到外头披挂皆除,只着了中衣的冯玉儿顿觉一身轻松。
&nb“仙女,还不过来侍候爷!”打发了杏月出去,仍旧一身喜服的徒元徽半躺在床上,很不正经地招呼道。
&nb冯玉儿用一根手指卷着发梢,心不在焉地走到喜床前,道:“你不出去应酬客人吗,姑姑刚才又催你了。”
&nb“那帮人有什么好应酬的,”徒元徽拍拍身边,让冯玉儿躺过来:“我懒得搭理他们,这会子只肯应酬太子妃一人。”
&nb只冯玉儿这会子新嫁娘的心态,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只斜坐在床边,道:“快去吧,让人等久了可不好。”
&nb徒元徽也没理她的茬,反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冯玉儿。
&nb“太子爷!”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来,随之徒元徽觉得耳朵根被咬了一下,然而,他却并无疼痛之感。
&nb将冯玉儿的小脸捧住,徒元徽竟是爱不释手,不是因为那张绝美的姿颜,也不为那婀娜身段,只是觉得有了冯玉儿,他那颗孤单了两世的心,终于温暖了。
&nb徒元徽将冯玉儿拉到自己怀里,沉声说道:“这辈子,从今儿起,你可要知晓了,咱们活在一起,死也在一起,不许你离开一步。”
&nb冯玉儿伏在徒元徽身上笑了,说道:“咱把话先搁这儿,既为夫妻,和你一块生死自是应当,只别到时候又多了什么姐姐妹妹,临了还得妻妾成群地和你埋一块,可不挤得慌!”
&nb“这会子说话倒挺有底气,”徒元徽大笑,“大概我娶媳妇前也没盘算好,这不是一醋坛子吗?”
&nb“后悔可迟了,”冯玉儿坐起身道:“听说您为了那个未过门的媳妇儿曾遣散东宫后院,如今不许厚此薄彼,也得为我这刚过了门的洁身自好!”说着拽起徒元徽,“快出去见人,别让人以为咱们在干么呢!”
&nb“外头那些又不是和尚尼姑,怎么不知道,小两口新婚燕尔,最爱干什么,”虽口中不满,徒元徽还是爬了起来,道:“到外头糊弄一下便回来,晚上等我!”
&nb次日一早,何姑姑带着人在外头叫起,冯玉儿扒了自己眼皮才算醒过来,便是累得全身乏力,也再不肯随了徒元徽赖床,要知道今日得去跟皇上和皇后叩头,民间都有给公婆敬茶的规矩,何况是皇家,怎容她第一天嫁进来就躲懒。
&nb新婚夫妻穿上正品朝服极是养眼,何姑姑瞧着站在一块的一对碧人,情不自禁笑道:“果然天作之合,真是没有更般配的了。”
&nb徒元徽面上也是喜气,附近也没他人,笑说道:“这可是孤弄了许久才到手的好媳妇,姑姑也觉得俊吧!”
&nb“真俊啊!”何姑姑从小瞧着徒元徽长大,说话自是没什么忌讳,“盼太子爷和太子妃恩恩爱爱,早生贵子,咱们东宫便要热闹了!”
&nb冯玉儿脸一红,徒元徽却凑到冯玉儿跟前,道:“我一定加把劲,咱们能生几个就生几个。”
&nb“说什么呢!”冯玉儿嗔了徒元徽一眼,退后半步,让他头先走了。
&nb安公公已在坤迎宫外等着一对新人,见徒元徽偕和冯玉儿远远地过来,忙迎上去道:“太子爷、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众位娘娘已在候着了。”
&nb徒元徽对他点了点头,转过脸对冯玉儿介绍道:“冯妃,这位是皇上身边安公公,和何姑姑一般,也是从小瞧着孤长大,算是自家老人,你要多敬着些。”因为还没有行正经的册封礼,太子为了表示谦虚,所以称呼冯玉儿暂时为冯妃,别的人还是会称呼为太子妃。
&nb毕竟冯玉儿是八抬大轿从皇宫宫廷正门抬进来的,已然是太子妃了。
&nb冯玉儿回了一个颔首礼。
&nb安公公见着冯玉儿,脸上顿时色变,不过稍愣了一下,却很快收敛住了,笑道:“太子妃折煞老奴,日后还当请太子妃关照。”颔首礼,太子妃这等身份给他一个奴才,的确是给他特大的面子,
&nb随后便领着徒元徽几个进到坤迎宫。
&nb此时弘圣帝已带了皇后、甄贵妃以及后宫嫔妃坐在坤迎宫的主殿。
&nb今日皇后显得比平日精神得多,挺直腰板坐在弘圣帝左首,身上朝服更是不见一点皱皱褶,只眼神控制不住老是扫到右下方的甄贵妃。
&nb太子妃要随着太子爷给公婆叩头,“公”自然指的是弘圣帝,婆却只有她这位正宫娘娘,甄贵妃便算是再得宠,怕也是受不起太子爷夫妇这个头,想来,闷了好几日的恶气,总算是吐出来些。
&nb“太子爷、太子妃嫁到!”外头传来太监的呼号声。
&nb座上众人皆拭目以待,而目光自然落到了跟在徒元徽身后的太子妃冯氏身上。
&nb一瞬间,冯玉儿便成了殿上几乎所有人注目的焦点,而没人发现到,一直站在殿门口角落的安公公,却在偷偷地观察着最顶头御座上的弘圣帝。
&nb跟随了弘圣帝四十余年的安公公,是唯一可以从弘圣帝此刻面无表情的脸上,分辨出他眼神中透出的诧异、激动、疑惑和欣喜,上位者的自矜,使弘圣帝无论如何不会让人瞧出自己心中的波动,然而那搭在御座的手,却下意识握成了拳。
&nb“儿臣参见父皇!”徒元徽先自跪倒在地,朝弘圣帝三跪九叩。
&nb随即冯玉儿也道了一声:“臣媳参见皇上!”,便行了六肃三跪三拜之礼。
&nb接下来是皇后,这一回徒元徽并没有跪,只拱了拱手,倒是冯玉儿极给面子,依旧是六肃三跪三拜。
&nb礼毕之后,皇后表示还算趁心,对弘圣帝道:“皇上,太子妃果然温婉知礼,太子爷真是慧眼识珠,若当初真让臣妾和甄妹妹替太子爷作这个主,怕就不会得这般好姻缘了。”
&nb甄贵妃脸色一变,自是明白皇后的意思,不过是笑话她没有眼色,竟想将史家那不上道的丫头配给堂堂太子爷。
&nb本也想回击皇后几句,只当着众人的面,甄贵妃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只得抬眼瞧了瞧皇上。
&nb孰料弘圣帝半天没说话,只淡淡地打量着徒元徽身后的太子妃。
&nb皇后自觉占了上风,不免要装出些贤良淑德,笑着对冯玉儿道:“太子妃新嫁之妇,又是初入宫廷,必然有些不习惯,无事便多到本宫这儿来坐坐,虽谈不上提点,不过咱们也算婆媳,自当多多亲近。”
&nb“多谢娘娘体恤!”冯玉儿平静地谢道,她要做的,就是礼节上谁都挑不出错来。
&nb随后便有嬷嬷过来,和冯玉儿引见其他嫔妃,这些人,倒是只有甄贵妃能成平礼,别的人反而要向她这个小辈行礼。
&nb待见完一圈后,众人心下便有了谱,这一位太子妃虽是小家出身,不过行事态度倒也落落大方,让人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nb只从太子夫妇进来,弘圣帝一直一言不发,这殿上之人皆是人精,自都起了几分不解,难道这位太子妃有哪处做得不妥,竟是惹了皇上不快?
&nb就连冯玉儿也有些忐忑,回想从进到坤迎殿,她半步不敢多动,真要得罪了弘圣帝,只能说这位皇帝实在太吹毛求疵了。
&nb不免徒元徽心中也有些急,合着自己挑的媳妇,父皇还瞧不上眼怎么着,免不得往冯玉儿身前靠了靠,以表达自己的支持。
&nb好在到了最后,弘圣帝终于开口了:“太子得此佳儿佳妇,朕心甚慰,望你夫妻恩爱白头,互敬互让,为天下百姓做表率。”随即便命人封赏太子妃,又嘱咐徒元徽带着冯玉儿,这几日去皇陵给孝敦皇后叩头。
&nb徒元徽松了一口气,看来父皇是满意玉儿的,否则也不会说这么多话。然而别人可不这么想。
&nb新妇见公婆的仪式走完之后,便带出了宫中新的题,新太子妃竟是不讨皇上喜欢的。
&nb随甄贵妃回到景阳宫后,一直跟在身边的赵嬷嬷笑道:“娘娘您瞧吧,太子爷最后选出的太子妃也不过如此,皇上可皱了老半天眉头。”
&nb“行了,人家一个新媳妇,可不许背后挑毛病,”甄贵妃因为史家丫头的事,心里多少有些膈应这位最后中选的太子妃,不过她并不会表示任何不满。
&nb“本宫瞧着太子妃挺好,你们别跟后头瞎传。”
&nb如今冯氏已是太子妃,要知道那是未来的皇后,自己还得虚以委蛇,即便心中不喜,也要多巴结着些,谁教以后还得跟她讨生活。
&nb“是。”赵嬷嬷笑道:“不过娘娘您有没有发现,太子妃的眉眼和您年轻时候还真像。”
&nb甄贵妃想想,又特意让赵嬷嬷取来铜镜照了照,不由笑起来:“怪不得头一回在静逸轩瞧见太子妃,便觉得眼熟,罢了,这事咱也别瞎攀扯,说不得人家小姑娘不乐意和我这半老徐娘相提并论呢!”
&nb赵嬷嬷正想夸赞甄贵妃两句美貌,一个小太监这时急跑进来,道:“娘娘,皇上来了,请您接驾呢!”
&nb甄贵妃一喜,又照了照镜中的自己,少不得叹了口气:“果然不比太子妃那般妙龄了,连脂粉都沾不住。”
&nb旁边有宫女笑着上前给她补妆,道:“娘娘国色天香,这宫里啊,真是独一份,便有妙龄的,却是缺了您那三分风韵。”
&nb弘圣帝进来之时,甄贵妃已打扮停当,笑吟吟施过了礼,问道:“没想到皇上这时候会过来,倒是臣妾有失远迎了。”
&nb“无事,就想到你这儿坐坐。”弘圣帝摆了摆手,便由甄贵妃扶了到寝殿的围床坐了。
&nb吩咐人上了茶水点心,甄贵妃笑道:“皇上来得巧,臣妾还正有事想请您的示下。”
&nb“可是为老三的婚事?”弘圣帝淡淡地问道。
&nb“这一应准备都已完成了,”甄贵妃道:“年前婚事一办,倒也算齐活了,臣妾也是有儿媳妇的人了,只是,老三这几日似乎有些心事。”
&nb“他又是怎么了?”
&nb甄贵妃叹了一声,说道:“皇上,不是臣妾偏疼自己儿子,只是老三一向埋头做事,不哼不哈的,这些年在外头从军,多少算立了些战功;回内务府当家,也勤勤恳恳,只他年纪轻轻,总不能一辈子管这些鸡零狗碎的事。”
&nb“是他让你来跟朕说的?”弘圣帝说道。
&nb“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孩子心里有事,从不和人说,”甄贵妃垂头,“也是我当初一心只想着争宠,关心他不够,所以才养成他凡事自苦的性子。”
&nb弘圣帝这会子却凝视着甄贵妃好半天没说话。
&nb“臣妾只生这么一个儿子,又是少有的乖巧孝顺,”甄贵妃眼圈稍稍有些泛红,“老天爷厚待于臣妾,这辈子得皇上疼护,又有儿子敬爱,也算圆满,臣妾这些日子想来想去,元升是个有抱负的,臣妾不能倚老卖老,只为所谓天伦之乐,折了他的羽翼。”
&nb好半天,弘圣帝一直没有回应,甄贵妃心下诧异,等抬眼看时,才发现此时的弘圣帝正定定地瞧着自己。
&nb如今甄贵妃已届不惑,只这么多年夫妻,她却从未受过弘圣帝这般火热的注视,自觉恁大岁数,未免有些不好意思,甄贵妃只好低下头,作势用帕子掩了掩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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