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朱纨(1 / 2)
“古人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沙场征战者,战将为先,统兵训练,临阵指挥,率军厮杀,激励士气,非战将不可;然当今东南战将除卢镗、汤克宽等寥寥数人外,多数皆庸碌无为之将,遇倭寇则退避,不敢战,倭寇逼近则一哄而散,兵败如山倒,败后杀良冒功,殊为可恨,其罪罄竹难书。
故臣以为,若要平定倭寇,当先选将,得优良善战之将才,予以重兵统帅,一者练之,二者御之,使其精熟军阵、火器之法,而后方可用于战场,新军未成之前,东南诸旧军应尽快操练火器之法,不应主动出击,遇敌当以火器死守,无令不得追击,以守为主,力图稳住局面,待新军练成,一举出击,必可击溃倭寇,一举而尽全功,故其三者,精选战将,守主攻辅。
然则倭寇来于海上,陆上倭寇既灭,则复有倭寇自倭岛而来,灭之复来,乃治标不治本,故臣以为,倭寇自倭岛而来,大明当斥令倭国约束臣民,大明天威之国,区区倭国不敢不遵,必可使相当部分倭寇销声匿迹,故其四者,斥令倭国,寻标治本。
昔年成祖时,大明水师雄壮,四夷咸服,声威远播欧罗巴诸国,然成祖后,大明水师不复当年,倭寇既来于海上,大明当精练水师,御敌于国门之外,避免倭寇登陆,发挥大明火炮之利,使之不能荼毒百姓,故其五者,精练水师,御敌海上。
倭寇来自倭国,定不能深知大明地理,然臣观近来倭寇,皆熟悉地理,明道路,若无里通外国数典忘祖之辈为之指引,则万万不可能,臣以为定要严查此类叛逆,定斩不赦,使倭寇不明地理,不知道路,我军则可轻易围歼之,故其六者,明察暗访,斩杀叛逆……”
朱纨手里拿着皇帝方才交给他的奏折,仔细的阅读,同时他又有一个习惯,一定要读出声音才能将文章记在心里,更深的理解,于是他便轻声的读了起来,读完全文之后,朱纨缓缓合上奏本,不由得赞叹道:“陛下,若说之前老臣对倭患是雾里看花,那么如今,老臣对倭患已是豁然开朗,老臣很久没有见到如此有实际意义之文章了,不知,这文章是哪位东南大贤所作?”
嘉靖皇帝微眯着眼睛,不无得意的笑道:“你看看最后的署名?”
朱纨定睛一看,署名是南直隶举人郑光。
“苏州文豪郑光?居然是他,那就难怪了,说起来,老臣与他可是真正的老乡,老臣也居住在苏州城内,不过老臣是长洲县人,他是吴县人,但距离不远,同属苏州城,也是绝对的老乡,家乡居然出了这样一位贤才,老臣也是很高兴啊!”朱纨的脸上充满了笑意。
嘉靖皇帝笑着点点头,而后露出严肃的神情:“古人说自古英雄出少年,现在看来,的确不假,之前关于倭寇的奏折,除了战胜请功折,就是战败请罪折,要他们分析原因,不是倭寇太狡猾,就是我军速度太慢,赶不上,哼!一群吃里扒外的混帐东西!这种事情都要瞒着朕,可想而知,东南的局势被他们把持到了什么地步,朕要是再不出手,东南就不是大明的东南了!”
朱纨深有同感的点头:“近些日子家人给老臣的家书里屡屡提及之前的苏州倭乱,若不是郑光破敌,苏州恐不存矣,老臣甚为后怕,故此番回乡,定要剿灭倭寇不可。”
嘉靖皇帝点头道:“那朱卿以为,郑光的这些策略里哪些能用,哪些可以立刻就用,又该怎样用呢?”
朱纨翻开奏章,一边看一边说道:“郑光之策略,绝非纸上谈兵之书生可以提出,之前的战绩也体现郑光的军事才能,所以这些策略都是他深思熟虑之后提出的大明军队的顽疾,刻不容缓需要改变的顽疾,至于斥令倭国约束臣民,从海外掐断倭寇来源之策,也是可行的,查处东南沿海为倭寇做事之叛逆,更是势在必行!”
嘉靖皇帝笑了笑道:“那朱卿打算如何练兵,如何选将,如何操练火器,如何查处叛逆呢?”
朱纨放下奏折,端正姿态,严肃道:“东南卫所之兵,臣自幼便深知其无能,战不能战,耕不能耕,宛如杂役,战力甚至不及农民,臣原本的策略是集合敢战之兵,敢战之将,猛冲猛打,直捣倭寇老巢,现在看来,倭寇之患不仅仅在陆上,更在海上,以陆军自然可以歼灭陆上之倭,可海上之倭若不歼灭,还会登陆,没完没了。
所以,老臣打算采用郑光的策略,首先采取守势,在整个苏松被倭寇重点袭扰地区设计封锁线,以重兵警戒倭寇,设烽火台,一旦发现倭寇,白日点狼烟,晚上点营火,百里延绵不绝,以为警戒,之后紧急训练一批精熟火炮、火箭之兵,用于防御之战,逐步将倭寇之患控制在封锁线之外,使倭寇不得进入内地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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