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1 / 2)
沈长修既然知道过去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把旧事放下。所谓辞官,于表面看来是痛失爱女,无心朝政,实则,是韬光养晦,暂避锋芒。
谢意映在这方面没有心机,以为二十年过去,庆帝就算是耗,也该将沈长修的势力消磨干净,哪知朴素老头的表象只是伪装,他当年也是权倾朝野的人物,想留后手,就没人能夺得走。
而他保下的最大的一颗棋子,在周瑾去见他时,他已经交代给了他。
郑容。
睢阳郡太守兼防御使。
郑容没家世没背景,是从小兵做起,一路征战打下来的功绩。庆帝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已经二十七岁,眼神沉郁的不像个少年,脸上有一道疤痕,从左眉上方,直划到右嘴角,横跨了整张脸,受伤的时候大概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直到面圣的时候还是深深的一道伤痕。事实比那些人想象的都更加严重,沙场上的那一刀当时几乎划破了他的眼球。直至如今,他合上眼的时候眼皮上还有惨白的一道印子。
没人懂他为什么这么拼命,有人说他是忠臣良将,当然,更多人议论说他是想要更高的权势。庆帝当然认定为后者,但是他毫不在意,有野心的人好,有野心的人才会更拼命。对于这个少年他毫不担心,他会利用他的野心,将他牢牢地攥在自己手里。
庆帝不知道这个少年在七岁的时候因家乡灾荒,独自一人一路逃到了雍州。那时已饿的皮包骨头,没人愿意可怜这个饿极眼神像是野狗一样的男孩儿,他躺在破庙外面,任由六月渐暖的风吹过他****的上身,在这个时候他失去饿的感觉,只觉得冷。即便被阳光罩着,寒意也无法驱散。
然后有人挡住了他眼前的阳光。
他抬眼去看,见是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长的玲珑剔透,漂亮的像是个仙女。她好奇的看着自己,似乎不明白这个人躺在这里是在做什么,然后她扭头冲旁边喊:“爹爹爹爹,你快来呀。”
声音很甜,奶声奶气的。
后来又过了几十年,他再也没见过和她一样美好的人。
那是沈慈安。
那时他身上很脏,而她干干净净,后来他征战于沙场,沉浮于阴谋,手上沾染血迹,内心趋于复杂,却在内心深处,为她保留了一小块儿干净的地方。
有阳光,有六月的风,她美好的像把一切都能救赎。
他与沈家人住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两个月,后来很轻易地能把那段经历掩盖起来。他们的生活再无直接交集,他知道自己要努力拼命,直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才能把那个天真善良的女孩儿庇护在自己的树荫下。
但他们都没有等到那一天。
“她说过他会保护好他的。”他在震怒中捏碎了茶杯,他想去质问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好好的把她交到了你手里,为什么会让她死了?!
那是沈慈安喜欢的人,他应该给她陪葬。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也要把他从王座上拉下来。
然后他收到了沈长修的消息,从此隐忍蛰伏下来,像是一条等待时机的蛇。
周瑾暂不能将郑容暴露出来,因此安排戏局,康定去攻睢阳郡,将郑容一军变成灰色。
做戏做全,他手下没有兵马,不动理所当然,但睢阳一役历时过久,庆帝自然会派孟流带兵援助,孟流一走,他自会造出些苗头引边疆暴动,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大敌当前,彼时庆帝有心插手,他也会先他一步将孟流手下的军队握在手中。
随后南下,与孟流、郑容汇合,一路攻回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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