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十六章:囹圄见故人(1 / 2)
秦晋欣然起身,再走向庭院南侧的回廊,闵修文也跟了上去。
“下吏就算万死,也难报大夫的知遇之恩啊!”
元一枕觉得这一赌算是赢了半步,便已经自视为秦晋一系的人了,说话时无不透着下属对恩主的巴结与谄媚!像这些露骨的话本来不是一个明智的表忠心手段,但在特定的情形下,还是足以表明自身态度的。秦晋向来不会反对和阻止官吏的巴结和恭维,许多时候这种默许也是在向巴结恭维他的人报之以立场和态度。
如果对所有人都简单粗暴,怕是会将很多人都推向自己的对立面。因而,自从掌握了长安朝局以后,他的处世态度也随之改变了不少。
“足下在来长安之前在何处为官?足下口音听着倒像是弘农的。”
实际上,此时闲聊几句是秦晋有意缓和气氛,之前过分逼迫闵修文,会让他过于紧张。而现在放松下来,扯几句闲话,则更容易使人生出亲近之感。果然,闵修文闻言后,便用一种夸张的姿势点着头。
“大夫好耳力,小人确系虢州人,出仕为官则十余年均在蜀中。”
“蜀中?蜀中是个好地方啊,天府之国,理想之乡,中原的战乱与其相距甚远,那里的百姓也算幸运!”
“大夫说的极是,非但百姓,就是官吏也幸运的很啊,见不到叛贼肆虐,见不到百姓流离失所!”
秦晋曾经去过四川,但那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事情,自打来到当世却未有一次去过蜀中。却听闵修文轻轻叹息了一声。
“可惜啊,蜀中虽然未经战乱,但也不复昔年的繁盛,官吏终日惶惶,百姓生活日渐穷苦,这几年水涝旱灾连在一起,乡间乞丐死人也随处可见……”
这些话显然是出自闵修文的肺腑,秦晋暗道:他一直以为蜀中会是唐朝的最后一片乐土,现在看来也是一厢情愿了。
“天下灾荒与人祸怕是不无关联,中原连年战乱超过五年,就连关中也屡次遭受兵灾,甚至长安也在去岁被吐蕃人攻下,这些是大唐的劫数,也是天下的劫数,秦某可不希望这二百年战乱的悲剧再次上演!”
秦晋这些话大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可跟在身后半步的闵修文却听不明白,暗暗嘀咕着,二百年战乱之说从何而来呢?难道这位秦大夫有着前知二百年,后知二百年的神通?
闵修文是儒家孔孟门徒,从不怪力乱神,但却对权威有着天然的恐惧。秦晋在五年前还是个小小的新安县吏,岂知短短数年间便成为了左右天下最高权力的执鼎人物。试问,如果这不是天命使然,又怎么会让一个普通人有今天的地位和权力呢?如果这种人拥有某些神通,便也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看着秦晋宽厚而略显魁梧的后背,闵修文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敬畏与钦服。他暗暗想:能够为这种人卖命,也是许多人求之而不得吧。
念及此处,闵修文忽然想到了政事堂内神情落寞的第五琦,此人身为副宰相,却对政敌的归来而惶惶然,此前有意跟随他,看来是个错误的选择。
“战乱皆因安贼与史贼而起,如果大夫能在一年之内平定叛乱,莫说安西,便是重现天宝年间的盛世,不,甚或是赶超天宝年也大有可能呢……”
秦晋苦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
“天下战乱五载,河北、河南、关中百姓死伤逃散,十室九空,人口难复旧观,盛世又怎么会来的这么容易呢?”
“大夫何必这么悲观,事在人为,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呢?当年隋末大乱,战乱叠起,太宗不一样只用了一二十年就恢复了盛世?”
秦晋回过头来,看着闵修文。
“太宗盛世,不过是后人粉饰。人口是立国之根本,如果没有足够的人口,盛世又怎么会到来呢?”
世人都知道,人口的损失没有一甲子的功夫是很难恢复的,秦晋直言不讳的点出这一点常识,却是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回避的事实。闵修文脸上的冷汗禁不住留了下来,他虽然擅长掩饰内心的情绪,却不意味着他对李氏的皇权没有骨子里的敬畏。
毕竟李家坐江山已经过百年,这种敬畏是深入骨髓的,是任何掩饰都无法掩盖的。以至于闵修文在一瞬间哑口无言了,非议被视为历朝历代罕有的明君太宗,这是一件多么可怖的事情啊。
秦晋对闵修文的心态倒是十分理解,纵使此人心理素质极好,怕也不可能跳出这个时代人所共有的认知。
“好了,不说此事,你我闲走闲聊,放松一下,终日被案牍公文所累,秦某倒是终日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闵修文道:
“大夫自谦了,日理万机乃朝廷之福,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秦晋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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