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一生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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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叫做谢霜的女人的一声。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

第一次的时候大概是两三岁。那天正赶上镇上集市,父母都出去了。她被留在家里,跟两个哥哥一起看家。

她的两个哥哥一个九岁一个七岁,正是爱玩的年纪。父母前脚刚走,他们两个后脚就想锁了大门出去玩。

可是家里还有个走路都不太稳当的小妹妹要照顾,拖着他们两个没法出去。

两人的玩伴上午时在窗外喊了好几遍,喊得两个小男孩心动不已。

过了中午,他们两个终于还是按耐不住那颗想玩的心,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锁上大门带着妹妹一起出去。

可是谢霜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她跌跌撞撞的跟在哥哥们的身后一边哭一边跑,摔了好几次,却只能看着哥哥们越走越远。

最后还是大哥想了个办法,找了个绳子拴在她的腰上,连拖带拽的拉着她一起跑到了河边。

到了河边的时候,她身上磕磕碰碰的伤已经数不清多少了。

两个男孩子可能是粗心,或者是根本不在乎。他们把妹妹往河边的树上一栓,就去跟小伙伴一起下河玩水去了,完全不顾小小的妹妹哼哼唧唧的哭着喊疼。

时间似乎是刚刚开春,河里的冰还没化透,但是水却已经很急了。

谢霜被拴在河边,哭了一会之后,伤口渐渐地没那么疼了,便一个人在河边坐着玩了一会儿。

具体过了多少时间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总之当她再一次抬起头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尽管男孩子的笑闹声就在上游不远处断断续续的传来,但对于尚且年幼的小女孩来说,视线中没有了人,便是天大的事情了。

她在大声的喊了几声“哥哥”却没听到回应之后,便又一次的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声并不是没有效果的。在她哭的已经开始打嗝了之后,还是如愿以偿的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哥哥了。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村里其他几家的男孩子。

大哥敷衍的哄了她几句,见她不哭了之后,转身就准备继续回头去玩。

在尚未懂事的小女孩心里。其实只要身边有个人就足够了。

当她再一次看到哥哥的转身要走的背影时,被抛弃的恐惧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心头。

于是她便又一次放声大哭了起来。

大哥只好再一次回过头来来,不耐烦的继续哄她。

几个已经走出几步的男孩子回过头,停在原地等着大哥哄完孩子,继续跟他们一起玩。

有个穿着蓝衣服的男孩子冲着大哥喊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剩下的几个男孩子都跟着开始起哄,有的对着大哥喊着什么,有的推推搡搡的对着在孩子群中的二哥笑着,还一个劲的把他往这边推。

很多年以后,长达成人的谢霜始终不记得当初那些人到底都喊了些什么。她只记得在那些连五官都模糊在记忆中的男孩起哄闹了一会之后,大哥忽然暴怒的给了她一巴掌,怒吼了一声:“别嚎了,哭丧哪!”任由她自己坐在树下哭的撕心裂肺,转身招呼自己的朋友们继续去河里玩水了。

也许是她没完没了的哭声是在是太吵,也可能是觉得带着个拖油瓶在小伙伴面前丢了面子。在她又哭了一阵子也不见停歇之后了。二哥和那个带头哄笑的蓝衣服男孩又转悠到她身边,指着她骂了几句。

谢霜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又一次哼哼哼唧唧的把眼泪憋了回去,举起双手,小声的说了一句:“要抱抱。”

二哥嫌弃的冷笑了一下,后退了两步。

那个穿着蓝衣服的男孩子又笑嘻嘻的看了她一会,忽然凑到二哥的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二哥一开始还不断地摇头,。

过了一会,那蓝衣服的男孩子似乎是生气了。伸手指着她大声的喊问了一句:“她在这么苦下去就要把我们烦死了,你到底干不过!不干就不要跟我们一起玩了!”

二哥听到这话,又纠结的看了一眼坐在树下还举着胳膊等着哥哥来抱的小女孩,终于深吸一口气。朝她走来。

她本以为自己能得到一个安抚的拥抱,还在二哥凑近的时候笑了一下。

结果得到的却是二哥狠狠的一推。

她本来就坐在河岸边,被这么一推,就地滚了几下,落进了河里。

冰凉刺骨的河水就像一根根钢针,不断地向她的皮肤上扎去。沉重的棉衣飞快的被河水浸湿。加重了她的重量,将她向河底拉去。

奈何还有一根半长不短的绳子挂在她的腰上,让她只有半个身子落进河里,另外半边身子依旧露在河面上,拼命地挣扎着。

后来的事情她记得也不甚清楚,似乎也只是只是在水里呆了一小会,二哥和那个穿着蓝衣服的男孩子便拽着绳子把她拉到了岸上。

之后好像是又得到了类似于“在哭就把你扔进河里不捞上来了”之类的警告,之后的时间她一直老老实实的呆在河边。

那时似乎渗进骨缝里的寒冷和沉重的湿衣服就这样组成了谢霜童年最早的记忆。

直到天快黑了,大人们都要回家了,一群男孩子也玩够了,一个个作鸟兽散。两个哥哥才想起树下的她,趁着父母还没回家的功夫,把她抱了回去,还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即便这样,她掉进河里这件事还是被父母父母发现了。

毕竟换下来的湿衣服没那么容易干。而且掉进河里的小孩,理所应当的在那天晚上发起了高烧,一病不起。

尽管两个调皮的男孩子坚持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的,但“带着还不到三岁的妹妹去河边玩”这件事情已经足够他们挨上一顿打了。

谢霜后来病了好多天……具体是多少天其实也说不好,可能有一个星期,也可能是半个月,或许只有两三天。但在小孩子的记忆中,那段高烧到神志不清,每天都要打针吃药的时间,似乎有一辈子那么长。

她能记得的只有。在病着的那段时间,每天都能听到父母唉声叹气的问医生“孩子今天好些了吗?”和哥哥们挨打时鬼哭狼嚎的声音。

还有天天的糖水鸡蛋。

虽然是病着,但是这看上去还是一段还算不错的童年回忆。

当然也只是看上去。

在高烧不起的那几天里,她的梦境里始终都是那个怂恿二哥去推他的蓝衣服男孩那刺耳的笑声。

即便是病好了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个男孩的笑声是经常窜进她的梦中。有时是他怂恿哥哥把她扔进河里,有时是他自己动手把她推进河里,还有的时候,是他带着一群人,站在岸上看着河里的她。大声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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