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 / 2）

“这是当然，”沈乐乐对伊莲娜的事如数家珍，说起来都不用思索，“我还记得当年那场比赛，所有人都以为还会是俄罗斯人能拿金牌，因为我们教练在之前一轮的带操里出现了一个失误，最后出场的就是伊莲娜！她的带操配乐是莫扎特的《安魂曲》，悲壮里带着必死的决心，那种感觉，现场所有人都感染了，我从来没看过那么感人的直播，在电视机前哭得稀里哗啦，在等分的时候，全场观众起立高喊伊莲娜的名字，那个样子，好像裁判再敢像以前一样徇私，他们就要下去杀人，不知道是裁判被感动了还是真的害怕了，伊莲娜得到了自己应得的分数，而以她本来的实力，世界冠军本来就是理所应当啊！”

想到这样的场面，那种悲壮激烈的感情让俞莘也热血沸腾，看起来那么平静娇美的伊莲娜，是怎么在无数人面前，把莫扎特那震撼的死亡旋律演绎的全场动容为之呼喊？

她正在训练场地神往着伊莲娜，而伊莲娜正站在教练办公室透过玻璃俯视着她。

“这么说，这个俞莘，她以前是芭蕾舞演员，被你看中破格带入了你的梦之队是吗？”她回头问叶佳。

“是的，我在她的舞蹈里看到了和所有人不一样的感觉。”

“这可不像你，你一直是技术流的坚定信仰者，你不是一直认为在艺术体操里，艺术应该站在技术的肩膀上才有价值的吗？”

叶佳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向下看，“我的话你记得还很清楚，不过我还说过，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模式或者道路一定是必须被遵循的，而且她的身体能力，我敢说已经超过了现在世界上任何一个选手。”

“那器械呢？”

“身体难度有多好器械就有多烂。”

伊莲娜没有绷住，笑了出来，“那可要辛苦你了。”

“不过，她身上有我比技术更看重的东西。”

“什么？”

“性格。”

“性格？”伊莲娜好像第一次见到叶佳一样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这个从少年组时期就与自己一路拼杀的朋友，虽然诧异，但她知道她这么说一定是有理由的，“为什么这么说？”

“技艺可以磨练，能力可以培养，但性格呢？性格在这个年纪已经形成，我也没有那种圣人一样的能力引导一个人改变她们的本性，所以性格才是最重要的一项考察才对，因为这是一个集体项目，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因为一个人的失误失去了金牌，其他人的反应直接决定团队的未来，没人能保证永远不失误，你不能，我不能，可我们是个人全能，她们是集体全能，这就是差别，我们可以对自己负责，她们要为所有人的梦负责，如果性格不允许她们在集体中完成梦想，那即便再出色又有什么用？”

叶佳的话，让伊莲娜沉默着怔忪了一分钟，她默默看着在训练的俞莘又一次抛接失误，然后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捡起来器械再来一次，脸上带着笑容。

“你有信心在四年后让她站在最高领奖台上？”

“坦白讲，我没有，如果她成功了也不算是惊喜，因为这符合我的眼光。”

“你还是一样自信里带着自负，我看她的舞蹈功底已经足够在这块地毯上和人较量，但器械可不是简简单单靠时间堆积的，就算只靠时间堆积熟练度，她的时间也不多。”

“那就要看她自己了，她是那种活的很随性的人，我也很想看看她会不会狠下心用尽全力一次，如果做不到，那只能是我一厢情愿，或者老天另有安排了。”

“或许你是对的，不过只有成绩能证明。”伊莲娜说。

“我就是对的，你应该知道，我还没有错过。”叶佳的话足够自负，但偏偏伊莲娜也是这样觉得，忽然，她好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猛地转过头，看向叶佳，“既然这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给我打电话让我提前来北京，事情那么简单？”

叶佳指指俞莘，“我也是为了她。”

在伊莲娜听叶佳讲完之前俞莘被人暗中举报又要接受审查的事后，她终于明白了，“你让我来拖住那些人，给你的明日之星创造训练的时间是吗？”

“没错。”

“你利用我！”伊莲娜眯起眼睛，真想像打之前那个男生一样，把叶佳揍一顿。

“不，是你配合我。”叶佳侧头一笑，“还是老朋友最可靠，可见，你的性格也是我们友谊最重要的一环。”

这种恭维，伊莲娜就像一腔怒气落在棉花上，最后叹了口气，恢复了之前淡漠的东欧派头，“再过一个月，你就要带着这只梦之队去俄罗斯参加邀请赛了吗？”她换了个让自己不那么窝火的话题。

“是，你来之前我正在整理名单。”叶佳指指桌上的报名表。

伊莲娜顺手拿起来一看，不觉皱眉，“改制后的第一次团体赛，你们中国队本来就是最后一个项目最后一个出场，你还让俞莘压轴？”

“是的。”

“她还是个新人，你不该给她这种残酷的压力，你自己没比过赛吗？这种感觉你难道不清楚？你真的觉得合适？”伊莲娜觉得叶佳当了教练之后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因为……”

虽然屋里没有人，但叶佳还是压低声音凑近伊莲娜，告诉她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伊莲娜越听眼睛瞪的越大，最后叶佳说完，嘴角带着含蓄的得意弧线看着她难以置信的表情，等着老朋友发表最终的看法。

“你这只阴险狡诈的黑毛狐狸……”叶佳等到的伊莲娜无可奈何的一笑，和还带了点恶狠狠语气的话，“就连能在西伯利亚荒原上生存下来的最狡猾最残忍的狐狸，都比不上你一半坏。真希望现在还有一条法律能把你流放到西伯利亚去，我一定要第一个去法庭上作证指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