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九、洪波涌起箭弩张(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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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彦这咄咄逼人的气势下,沈世魁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指着霍彦说了两声,就在这时,登莱副总兵陈洪范咳了一声,干笑着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东江镇与登莱都是一家子,何必弄得这个模样,孙总兵,还是劝劝这位霍营正吧。”

孙临这才上前一步,假模假样地道:“霍彦,南海伯遣你在我身边,可不是为了给我闯祸的,还不向沈总兵道歉!”

霍彦顿时收住了怒容,叉手向沈世魁行了礼:“沈总兵莫怪,在下最听不得有人对南海伯不敬,生我者父母,活我者南海伯,辱及南海伯,犹如杀我父母!”

他这般斩钉截铁的话语,而他身后虎卫们点头的模样,都让沈世魁明白,他说的是真心话语。

“我这八千登莱兵,是南海伯遣将为我练成,这位霍营正为其首。在冷口关大捷时,霍营正以区区数百人,正面挡住扬古利几千真鞑的冲击,立有殊功,练兵上也极有一套,说句不怕难听的话,在霍营正来我登莱军之前,登莱军是个什么模样,沈总兵心中也是有数,如今又是什么模样,大伙也都看到了。”孙临原是不喜欢说这么多废话的,但今日却废话连连。

“原来是位勇士,原来如此!”沈世魁从他的废话中察觉,孙临并没有彻底翻脸的意思,这让他暗暗松了口气。他身边的沈志祥没有蠢到看不清形势的地步,知道此际不是与孙临相争的时候,只能咽下那口气()。

自有登莱兵来将尸体拖了出去,而沈世魁的家丁也将武器入鞘。一时之间,又是一团和气,至于方才的流血和死亡,却象是被遗忘了一样。

“今日沈总兵来得正好,下官正想与沈总兵谈谈,听闻建虏要攻皮岛,如今皮岛既有东江兵,又有登莱兵,敌众我寡,号令不一,难以抗御。”孙临慢悠悠地道:“沈总兵久镇东江,沙场宿将,我这八千人,自我以下,都交给沈总兵指挥了,啊?”

他说到“啊”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沈世魁身体猛地抖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孙临。

原来这个毛头小子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无论是谁,都听出了孙临的意思,他口口声声说是要将登莱兵交与沈世魁指挥,但实际上这可能么?方才他手下霍彦毫不犹豫就杀了沈世魁的两个家丁,若是沈世魁答应下来的话,霍彦会不会又说沈世魁对南海伯不敬,将他也杀了?

跟随沈世魁来的家丁不少,足有五百,可周围的登莱兵却是八千,而且登莱兵吃早饭,沈世魁的家丁也被带下去招呼,真正在他身边的,不过是数十人罢了。他根本没有想到,孙临不但没有起逃走的心思,反而是要吞并他的部下!

“我为登莱总兵,打完这一仗就要回登莱,今后东江之事,还是要靠沈总兵。”见过了好一会儿,沈世魁仍然只是发抖,却不出声,孙临按捺不住又道。

霍彦在旁边冷笑了一声,眼中寒光毕露。他整个人,象是柄出鞘的利剑,只要轻轻一碰,便有可能划破肢体。

沈世魁咽了口口水,面色灰败,情知不出声是不行了。对孙临的话,他并没有多少相信,给孙临控制了东江镇,再不济他也会弄个亲信来充当总兵,反正东江这边一向是骄兵悍将,从毛文龙时代起就不大听朝廷的安排。

但让他就这样拱手交出军权,却是不可能的()。

“沈某这个东江镇的总兵,是朝廷任命的,这些年来,沈某在东江与建虏血战,子侄弟兄,不知多少阵亡。”他低咳了一声:“沈某才能有限,不足以指挥登莱兵,我看不如这样,登莱兵仍是孙总兵……”

话说到这的时候,突然外头一阵慌乱,紧接着,一个登莱兵闯进来:“启禀总兵老爷,东江急报,建虏来了!”

“什么!”孙临与沈世魁都是大惊。

他们都判断得出,建虏征服朝鲜之后,下一步就必定是拿皮岛开刀。可昨日沈世魁说了,建虏是在正月三十日正式投降,这才过了十日,便又开始来攻皮岛!

沈世魁心念电转,他原先就想从皮岛脱身,现在似乎就有一个现成的借口了。他看着孙临:“事情紧急,我也不和孙总兵客套了,孙总兵治军有方,登莱兵仍由孙总兵带领,我东江兵也由孙总兵一概指挥,我只带着家丁,从旁协助,若是哪位将官胆敢不听孙总兵号令,我便请尚方宝剑诛之,皮岛安危,东江一镇,就拜托孙总兵了!”

他也是有几分急智,尚方宝剑是告诫孙临勿欺人太甚,而家丁是他自保的根基,他甚至还有心玩个小花样,将皮岛安危交给孙临,这样一来,倒不象是他被逼交出指挥权,而是他为总指挥,孙临为前敌指挥。

将来胜了,他临危决断,当居首功,败了,孙临指挥失当,当负首责。

孙临当上总兵才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加上在史可法手下当监军,也只是两年左右的时间,这些弯弯圈圈,他还不太明白。他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统合东江、登莱两军,集中力量与敌交战。故此,他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既是沈总兵如此顾全大局,孙某岂有推托之理!请沈总兵督战,看我破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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