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北上(1 / 2)
邓名不喜饮酒,这个袁宗第本来也知道,但称今天的宴会是为他庆功而设的,就建议他无论如何都稍微喝一点。实在推辞不过袁宗第的热情,等宴会开始后,邓名就站起来举着酒杯,对满满一堂的大昌军官说道:“我实在不会喝酒,而且正值年少,胃口好、贪吃,每次若是喝酒就会耽误了吃菜,今天国公准备了这许多好菜,不吃一定会后悔。”说完邓名就抿了一下,然后把酒杯放下:“愿诸君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等驱逐鞑虏共享太平。”
邓名开始的话引起了一些笑声,等他说完后大家纷纷回礼:“愿与先生共享太平。”有人的甚至认为这是三太子在许诺将来不会忘记大家的功劳,会与闯营将士共富贵,
既然邓名给了一个面子,袁宗第当然也不会继续勉强,他对邓名笑道:“今天有茱萸大肉,这可是川菜,邓先生不妨多吃点。”
刚才邓名已经看见给他的菜品里有一些红红的颜se,开始他还以为是辣椒,不过经袁宗第一说,他低头仔细辨认,发现却是一种他不认识的植物。
“茱萸?”邓名倒是记得有一首诗里提到过这种植物,不过听上去好像是一种装饰品,他也从不知道川菜里会用这个当佐料。
见邓名一脸迷惑,盯着那菜迟迟没有下箸,袁宗第还以为他不喜欢吃,连忙招呼人道:“来人,撤下去给邓先生换不辣的来。”
“且慢,”邓名倒不是不能吃辣,四川菜还有四川火锅他原本都吃过,也很喜欢,只是印象里川菜应该用辣椒做调味品,他对袁宗第笑道:“没吃过茱萸,让将军见笑了。”
“哦,那真应该少放点。”袁宗第以为邓名从未吃过辣味的菜,心里有些后悔,他给邓名介绍道:“川人喜吃辛辣,简直就是无辣不欢,我部下有很多川人,也在四川呆了很多年,所以也喜欢上了。”
最近几年来明军条件尤其艰苦,虽然袁宗第手下有很多川人,可有限的土地都用来种植庄稼,大昌附近五、六年来都没有自己出产过茱萸,这还是袁宗第这次走私石盐时换回来的一些调味品。但大昌的官兵看到运回成筐茱萸后,大家都齐声欢呼,这些好不容易到手的辣味作物也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
在袁宗第印象里,邓名属于吃过、见过的人,手里既然有了这种调味品当然拿出来招待贵宾。这时袁宗第在心里估摸着bei jing人大概没有吃辣的习惯,早知道如此那就不该给邓名放这么多,第一次吃辣的人多半适应不了这种味道。
“嗯,我倒是听说过四川最好辛辣之物,不过不用辣椒么?”邓名百思不得其解,就出口问道。
“辣椒?”袁宗第显得非常迷惑,他从来没有吃过邓名所说的东西:“辣椒是什么?”
“也是鲜红的……”邓名拿手比了一下辣椒的大小,又描述了一下它的形状。
袁宗第仍然不知道,他问了问周围几个川籍军官,他们对邓名叙述的东西也一无所知,脸上全是茫然之se,邓名手下的李星汉也被问到,他同样摇头说从未听说过此物。
“莫不是番椒?”一直在边上默默旁听的穆潭突然问道,他倒是听说过邓名讲的东西,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曾带来过番椒的种子,不过大家都认为是一种观赏xing的植物,此时有一些江南和福建的富户在庭院里种植。郑成功的府邸里也种着几株,曾经向人炫耀过这是海外的珍奇花卉,虽然穆潭觉得不如牡丹之类好看,而且也没有花香,不过果实红灿灿的倒也还算可爱:“里面有金se的种子,看番椒的时候,有人提醒过不要碾碎它的果实,不然一不小心碰到眼睛就会泪流不止。”
邓名觉得穆潭说的就是辣椒,看来这个东西此时还没有流行开来,他就随口说道:“这个番椒应该就是我以前吃过的,当时告诉我叫辣椒。”
正如邓名猜测的,此时湖广、四川的辛辣菜还是靠茱萸来做,在他原本的世界里,辣椒还要等十几年才会被发现是一种非常好的调味品,而一旦被发现后就会迅速传播开,辣椒被广泛地种植,在短短几十年里就完全取代了茱萸。
虽然邓名对此事再也不提,但在座不少人都在心里默默记住这个名字,包括袁宗第在内的不少人都在心里琢磨着:“从来没有人吃过,大家都不知道,三太子却知道的如此清楚,想必味道很好,嗯,定是大内御膳不外传的秘方。将来一定要设法打听一下,或是下次有使者往来福建,把这辣椒要一株来尝尝,看看到底有多好。”
邓名尝了尝茱萸,是与辣椒不同的一种辣,有些冲脑门,但味道远没有辣椒那么重,他此时也在心里想着:“怪不得后来不吃这东西了,四川人那种吃菜唯恐不辣的脾气,辣椒把茱萸淘汰也是应该的。”
不少人纷纷要求邓名再讲述一遍云南之行,这种事情邓名知道周开荒最在行,就把这个光荣的重任交给了他。果不其然,周开荒顿时眉飞se舞地跳起来,从建昌开始,把一路上的故事添油加醋地讲给大伙听,就是在东川府几个烽火台遇到的一分的惊险也被他说成了十足。
周开荒跌宕起伏的故事把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开始深谙周开荒脾气的袁宗第只是微笑,后来也被他层出不穷的悬念带入了戏,和其他人一样听得目不转睛。周开荒引起了一片又一片的激动喝彩声,每次喝彩过后必定有人给他敬酒,周千总来者不拒,每次都是一饮而尽,用更大的嗓门继续叙述着惊险动人的传奇之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开荒总算讲到进入昆明了。可吴三桂那天只叫了邓名一个人去,他本来还想靠转述邓名的话来继续发挥了,但被赵天霸狠狠地扯了一把,硬把他拉着坐下,周开荒只好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宴会上的事,还是让邓先生来说吧。”
屋内所有的目光又转移到邓名身上。
“那天确实是侥幸,”邓名指了下周开荒,笑道:“当时吴三桂和赵良栋醉得比周千总还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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