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四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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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姐妹俩已由童年进入到了青年期。然而,她们俩不同人生价值观,和她们各自性格特征形成的不同命运及其归宿,却早已发生并发展着。这里,及于后所说的何雨莲在入院之前的事,即是这种早已发生与逐渐深入发展的回顾。

在何家楼房的顶层上,有个宽大的露天晒台,晒台沿壁用砖砌了个长将二米,宽近一米的花坛。身高已有近一米六十七的何雨莲,站起身,离开花坛到与花坛相隔好几步的水笼头那里,去洗从手背到手腕,甚至溅到手臂上的泥浆。而后再回到花坛前,提起水壶,向刚刚添栽好,以及原在花坛里有的,或洁白,或粉红的盛开木芙蓉们洒下细细的水注。

从细细水注及水珠淋漓着的一些大芙蓉花之间看过去,正衬着一张,蹲着,在凝视芙蓉花的脸。那凝视花容的脸庞忽然昂首,睁大的眼睛向上,又去紧盯着何雨莲瞧了半天,忽然微笑起来。

“姐真好看,皮肤就像这朵芙蓉一样的洁白,脸颊上的红暈又像是从那朵粉红的芙蓉面上飞上去的,弯弯的细眉则像花上这一小段弯曲的,花瓣的镶边。衣饰的纹理好像曲线的蝶翅,色泽也如鸳鸯那样的艳丽。姐,你就是好看。”

“你究竟在欣赏我,还是欣赏你自己?谁不知道我们身高相同,形象也是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啊。我不就是镜子里的你么。”何雨莲瞪大的圆眼瞥了一眼霁莲,嘴角似在微笑地回着话。

“姐,你为什么现在关心起这些花来了?还挺认真的,好像有一种什么想法或者是精神寄托。”何霁莲站起身时,似乎心里觉得很疑惑的问。

“这个花坛是爸爸,妈妈他们砌的,花也都是他们种的。你都忘啦?我们从读小学起,就蹲在爸爸妈妈身边,看着他们俩操弄着这些花,甚至开始读中学的头两年,还跟着爸爸一起养护过这些花呢。”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只是爸爸妈妈有心愿的话,我不明白他们种这些花是寄托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愿。”

“我听爸说过,这些花好像跟我们的名字有关。”何雨莲显出一付完全进入回忆中的神态,拿起水壶和铲刀,慢慢转过身与和她并肩走的霁莲,一起缓缓向水笼头那里走去,“我知道,芙蓉是莲花的别名,因为古人有,‘芙蓉,莲华也’的说法。看来,也许是因为有这层的意味,爸爸妈妈才种上这些花的。我很清楚的记得,在我们刚读中学时,就在这里,爸爸借‘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句古诗句,感叹他看着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了。他想说的意思是……”

“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这倒是真的诺!这些花,每年,我都总这样的看着它们一样的开,但每一年,我也能感觉得到自己,总在起着或大或小的变化。姐,算起来,我们都已经快要二十四、五岁了呢,可是我总觉得自己还是高中生的心态呢,嗨嗨嗨……,嗨嗨嗨嗨……。”何霁莲好像对“年年岁岁花相似”的句子很受感染,便打断姐姐的话,眼看着地,轻轻复述着,还讲起自己的感触,最后抬起头,对着姐姐展开了她的笑靥。

“噢,姐,你刚才好像还要说什么呢,我想知道。”

“你不是在讲,不明白爸爸妈妈种这些花有什么心愿吗?要真讲有什么特别的心愿,好像也不见得确实有,但要讲毫无关系又不见得一点都没有。”

“这话是怎么讲的呢?教我如何理解好呢?”走到水笼头边,何霁莲边说边伸手拧开笼头,一股不大的水流流出笼头,何雨莲便在水流下慢慢洗刷着那些栽花与浇花的工具,同时沉着头在思考,突然她抬头对霁莲言道:

“我这么说,说明我对他们在种花上的心愿问题并不很清楚,直接听他们讲含义也是很少的。我除了听爸跟我说,芙蓉是莲花的别名,还有那句诗句以外就不清楚爸还讲过什么了。也许他说了我没留意记住,也许本来就没有过以物寄思,寄情的含义,只是喜欢就种种罢了。但是霁莲,客厅里墙上挂着的,爷爷画的那幅画,爸爸妈妈倒是说得很多,很多。你是否能理解,能接受爷爷,当然也是爸爸妈妈对我们的希望?这里面倒是确实有一种寄托在呢!”

“为那幅画,爸,妈讲得是很多的,可是我听了就觉得烦,不想多听,更不愿去想什么。真的!”何霁莲一听,又要提爷爷的画,就显得厌烦地皱起了眉头。

“霁莲,你这么说会很伤爸,妈他们的心的。这些花,”何雨莲说时侧转身,指了指身后花坛里的木芙蓉,继续说道:

“说老实话,这些花不是因为我喜欢才关心的。我其实不是个真喜爱花的人,尤其那些大朵的艳丽的花,有时也只是随和地看看,难有一点真觉得好。由于看到爸,妈近来一直很忙,心境也不太好,为了不使他们更加的劳累,或者哪一天,上来看到由于疏于管理,花全枯败了,心生起非常惋惜和遗憾的心情,我才主动来弄这些花的。记得,<诗经>上有,‘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意思是讲,桑与梓是父母亲种下的,我们就要毕恭毕敬对待它。霁莲,我们什么时候都不要使爸爸妈妈他们很不高兴,好吗?”

“我当然也很不愿让爸,妈不高兴,甚至于伤感的,但是人与人是存在着一种天性的心理距离,往往还在思想上反映出来,这是很难用违心地顺从来弥合掉的。像你现在做的,是为了弥合,就算顺从做了,我看,也是做不像,做不好,做不长久的。石头终究是石头,是永远不能象鸡蛋孵出小鸡来的。”

“霁莲,说起爷爷的画,以及爸,妈他们对我俩的教育,都总是借着画,要我们深深懂得做人是要讲究做人的基本原则的。在做人的原则中,如果不讲为人的品性,就会显得非常的不通情理。至于你所讲的,人与人是存在着一种天性的心理距离,往往还在思想上反映出来。这,我认为,这种心理距离,应该是指一种程度上的差距,而不应该在于人本性上的差距,这一点,我和你在认识上是有本质性的差别。”何雨莲说至此,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如果要讲爸,妈对栽培这些芙蓉有什么心愿,联系爷爷的画,看来也只在于此了。”

“姐,你刚才说不喜欢花,那是为什么呀?要知道天下是少有不爱花的人的,据此说明,在你的身上,不是也有不通情理之处的嘛!做人嘛,总也会有不通情理的时候,这或许倒是常理呢。”何霁莲及时抓住姐姐的话来反驳她。

“是的,我什么花都不喜欢。如果定要说相比之下的话,也就只有大雪重压下的梅花,此外,肯定再也没有什么可喜欢的了。我心里真心喜爱的,唯有是称不上花的文竹。”何雨莲这么说,是很不愿意拿话去针锋相对地对着霁莲妹妹讲。

“噢——,难怪在我们的写字台上,一直放着一盆修剪得很有姿势的文竹,一到冬天还小心翼翼地放到窗前阳光下,常十分关注地看着它,对它好像很有感情。姐,你为啥对文竹倒是十分的欣赏?”

“道理我也说不清楚,就只觉得是自己心里是真心的喜爱它,喜爱就是理由吧。”何雨莲说着顺手关上了水笼头,拿起破毛巾擦干那些工具,并收在一个旧工具包里,再放置到水斗的一旁。随着雨莲的一举一动,戴在她右手腕上的很好看的玻璃珠子,也一闪一闪地发出它的晶亮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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