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第603章 大朝会(2 / 2)
内阁首辅周延儒,脸色分外难看。
今日站在百官人群里,不知是否出于周延儒和李栋联盟关系的原因,所有人议论纷纷的时候,周延儒身边方圆三丈之内连活跳蚤都瞧不见一只,同僚们见他如同见了鬼似的,令周延儒犹觉愤怒。
“这竖子!”周延儒愤怒地暗暗攒紧了拳头,心头却有些沉重。
人心是肉做的,不管这竖子闯了多大的祸事,作为内阁首辅,这件事情他不的不操心,换做以前处罚李栋就是了,如今竖子可以带兵攻占京师,如果惹毛了这小子,他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昨晚李栋大开杀戒,据说调动了好几千将西厂围得水泄不通,西厂番子死伤二百余,闯了这么大的祸,崇祯能放过他吗?朝堂大臣那么多张嘴能放过他吗?
但是崇祯又该怎么处罚李栋啊?如今的李栋权势滔天,根本就没有办法治他。
周延儒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布满了阴霾。
正叹着气,周延儒忽然听到周围嗡嗡的议论声停下来,四周一片寂静,愕然扭头一看,却见护国公李栋穿着暗黄蟒袍,腰系玉带,头戴笼纱,负手独自缓缓走向承天门,脸上带着温和如往昔的笑容,见到承天门广场前呆滞不动的群臣,李栋甚至一路走一路拱手,朝每个如石塑木雕般不言不动连表情都凝固的大臣们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
一直走到勋贵国公国侯那一群人里面,李栋热情的打招呼才得到了回应,甚至好几位国公国侯上前亲热地拍了拍他的肩。
看的士大夫纷纷摇头。
勋贵对朝堂来说,总是最超然物外又地位尊贵的一类特殊群体,这类群体的地位是由他们祖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权势熏天如崇祯者也不敢贸然招惹,而李栋是世袭罔替的国公,自然也是勋贵的一员,听说李栋对天怒人怨的西厂大开杀戒,勋贵们大快人心。
他们虽然惧怕崇祯,但是却也在暗中反对崇祯的新政,李栋这一次出手,算是对崇祯新政的一次摧毁,尤其是作为打手的西厂灰飞烟灭,新政难以为继,大家的好日子又来了。
大臣们从呆滞状态中回过神,见李栋若无其事与勋贵们谈笑风生,不由面面相觑。
闯了这么大的祸,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居然还敢来参加早朝,还这么淡定从容,这家伙是作死呢……还是作死呢?
寅时一刻,钟鼓司的钟声敲响。百官神情一肃,按品阶排好朝班,鱼贯入宫门,直赴奉天殿。
奉天殿内,今日殿内当值的太监赫然竟是久违的曹化淳,群臣见曹化淳捧着拂尘不言不动站在金座下,不由纷纷露出了然的神色。
今日朝会恐怕又有热闹看了,厂都竟亲自上殿当值,看来陛下真的要不顾性命跟李栋掰手腕了。
——只不过,曹公公今日的气色貌似不大好。怎么有点半青半白?难道是被李栋气的?
嗡嗡议论声里。皇帝进殿,百官见礼山呼万岁,崇祯穿着明黄龙袍,坐在龙椅上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意兴阑珊地朝金殿里扫视几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众人瞪大了眼睛,吃惊于崇祯的表现。
果然是天命所归,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
“这不是李栋爱卿吗?今日怎么来看朕了,你那夫人可给你产了子嗣。”
李栋笑着站出朝班。躬身道:“臣昨晚回京,宫门已落闸,无法面觐天颜,陛下恕罪。贱内一切都好,就是没给产下子嗣”
崇祯目光朝左右一扫,看了曹化淳一眼,笑着说道:“众卿今日无本可奏吧?无事可造,就退朝吧,李栋你留下,朕有话和你说。”
负责监察民间市井风向事件和言论的都察院某位御史重重一哼,往殿中迈了一步,嘴一张便待禀报昨晚李栋屠戮西厂之事,群臣的神色愈发幸灾乐祸,周延儒的一颗心却悬得老高。
谁知御史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听得李栋忽然大声打断了崇祯的话:“陛下!臣有事奏!”
崇祯一楞,接着道:“大同白莲教造反一事不急,等散朝你去乾清宫慢慢禀奏便是。”
合着崇祯一夜没睡,关于李栋杀人放火一事,崇祯竟然准备和稀泥了。
李栋若有深意地朝崇祯扫了一眼。
“陛下,臣所奏之事非大同白莲教造反,臣要向陛下请罪!”
满朝哗然,然后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崇祯身上,都等着看崇祯如何反应。
崇祯老脸不易察觉地抽搐几下,脸色慢慢涨红,却仍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
崇祯奇道:“你所请何罪?”
李栋跪地伏首道:“臣昨晚回京后妄动刀兵,下令秦军包围西厂,与西厂番子火拼一晚,西厂番子死伤数百,臣有罪,伏请陛下依律严惩。”
不仅是崇祯,满殿大臣都大吃一惊。
李栋到底在玩什么花样?原以为他会将昨晚之事推诿给秦军内某个替死鬼,没想到他居然当着满殿大臣就这样痛痛快快主动认罪了,此话一出口等于板上钉钉,李栋竟然主动退缩,如此岂不正中崇祯下怀?
崇祯老脸霎时白了,竟然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妄动刀兵,死伤数百,就算是昏君也知道、
“竟有这事?为何没人向朕禀报?”崇祯表现的又惊又气,惊的是李栋胆大包天,气的还是李栋胆大包天,你作出这种事情,你还好意思来亲自跟我说。
“李栋,你……你到底为何火拼西厂?”崇祯重重跺脚道。
李栋沉痛叹了口气,抬起头,眼睛不经意地朝崇祯一瞟,目光里的邪恶意味令崇祯浑身莫名冒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何火拼西厂……为何火拼……这个,咳,陛下,我下令秦军火拼西厂,这其中……有没有误会呀?”李栋似笑非笑地盯着崇祯。
崇祯和群臣愕然。
好好的问你呢,你倒反问苦主,这家伙疯了不成?
谁知崇祯脸色半红半白,踯躅半晌忽然一咬牙,说道:“这个误会……必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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