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少年贩子宋教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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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便是要师生两人站住,于是师生两人就很默契地立定转身,发现一个约莫有六岁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站着。明明是他开口叫人,见到两人转身时,男孩却畏缩地退后了一步,想来是极为怕生的性格。

宋毅上下打量着小男孩,心里忽然想起了初见怜生时的场景,那时的怜生比眼前的男孩高些壮些,虽然不爱说话也不爱干净,但是起码不添乱,不像现在这样爱跟先生犟嘴啊!想着想着男孩的形象却并没有和记忆中幼时怜生的影像重合,而是出现了另一个影像。

那个影像是……螟子?

宋毅再认真看去,发现这个男孩果然有点像当初那个小透明女孩螟子,同样有些微黄的卷发,偏瘦的面容,就连脸部轮廓的重合度也极高。

宋毅在临道上的修为发挥了作用,强大的魂识意味着极好的记忆。所以他一再在记忆中确认螟子的模样后,终于认定这个男孩和当初的女孩有某种联系。

男孩大概天性胆小的缘故。话说一半便有些不知怎么继续开口,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宋毅直接问道:“小朋友,你有什么事吗。”

“那个……谢谢”小男孩像是鼓起极大勇气,抬头说道。

这句谢谢是对怜生,以及他背上昏迷中的侠奇正说的,谢他们赶跑了渔鼓帮,谢他们救了自己的家。

怜生这才想起来侠奇正好歹也算这个村庄几户人家的救命恩人了,结果到头来只有一个男孩出来致谢,其他村里人反而躲着他们,如避瘟神。

唉,真替小侠不值。

怜生晃了晃脑袋,刚想开口替小侠接受这句致谢,不料一旁没参与打架的先生恬不知耻地接话道:“说谢谢多见外啊,不如请我们去你家喝茶吧。”

……

进屋后宋毅第一眼看到的是床板,这户人家的床板虽大,容下夫妇两人加一幼童也是极限了。屋内又没有其他床铺,唯一一张椅凳也不足铁锅大小,灶台上的碗碟数量也极少,筷子更是吝啬得只有三双。

也就是说这小小屋子只有一家三口,而不是四口。

那夫妇两人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待客笑容,嘴上虽然说着感谢几位侠士赶跑了那些黑帮大汉云云的话语,话里却有意地询问宋毅接下来要去何地,注意天色情况等等,这等软绵绵的逐客令教书先生怎么会听不出来。

宋毅只好冷笑,虽然只见过两面,他已认出眼前两夫妇便是当年逃难到三合镇的南国难民,当时他们还带着一个女儿,叫螟子。

那个怜生出了三合镇便一直嚷嚷着要找到的螟子。

真是无巧不成书,本该是如大海捞针般的事情还真就让他给碰上了。

幸好他提前留了个心眼,让男孩陪着怜生在屋外坐着,一起照看萧山疾和侠奇正,真要让他进来了解了事情的真相,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至于真相是什么,宋毅自己也能猜出个大概了。夫妇俩早年便有要将女儿卖出去的恶劣想法,看来这些年已经付诸了行动,也因此作为值得继续盘削的对象上了渔鼓帮的名单,有了之前的祸端。

他们离开三合镇也是快十年的事情了,眼下见面明显没认出他这个教书先生。宋毅也不戳破,谈笑自如间忽然说道:“两位看着有些眼熟,恕在下冒昧,不知两位是否去过南边的三合镇?”

那妇人就要点头,却被男人一掐,那男人抢着回答道:“不曾去过。”

“这就奇怪了。在下早些年收的一名学生的家长,似乎与两位有些像啊。”

夫妇二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了一抹掩饰得极差的惊讶,应是已认出了宋毅。

“两位想起来了?”

还是摇头。

宋毅忽然感觉有些烦躁,这一天下来收到了太多不好的消息,让他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他实在不想再与这对夫妇磨着性子绕来绕去,他们虽是两个可怜之人,可说到底也不能忽视其中的可恨之处。

面色转冷,宋毅突然喝道:“螟子现在在何处!”

从先前的婉转试探到突然直入主题,本就是普通百姓的螟子父母哪有什么心理准备,那男人一惊之下下意识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啊!”

这一句话便暴露了之前所说俱是谎话,本姓阮的男子醒悟过来,感到羞愧难当,亦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

宋毅面上冰冷,他心里其实对当初的螟子也有一些怜惜之情,那个小女孩手捧铜币怯生生地来到他面前的一幕,一直保留在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处,只是不去掀看便不易记起罢了。

“究竟有什么困难,要到贩卖亲生闺女的地步呢?”

阮姓男人已是羞于说话,那妇人倒是满脸泪流,此时拭泪说道:“先生你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流民的苦,我们在大周没有身份,根本不知如何安身立业,螟子那孩子早年跟着我们只能受苦……若是能卖个好人家,起码她能活下去……我们家都能活下去。”

阮家男人眼中也有了湿意:“这些年想到那孩子,我两哪天不是以泪洗面,甚至都不敢告诉儿子他有一个姐姐……其中的辛酸苦楚……”

宋毅长叹一口气,不管这家人此时是作戏也罢,真的后悔也好,他都没有兴趣去追究了。

在三合镇的这些年他都过很安心,也很舒心,觉得生活十分美好,这种美好竟让他快忘了这天下本就是有百般喜剧,千般悲剧,万般闹剧。

人生如剧,其中的悲喜与丑善一旦过去,就确实不足再道了。

……

夫妇二人确实不清楚螟子被卖到何处,当年在流韵城的中介人贩早已无处可寻,如果硬要说有线索,也只能去现在继承了“人贩事业”的渔鼓帮内寻找答案了。

宋毅也懒得再教训两个重男轻女的成年人,头也不回地出了屋。

屋子外,男孩还在和怜生大眼瞪小眼,受伤沉睡的两个少年被怜生毫无责任心地晾在地板上。

看到脸上不豫的宋毅出来,怜生问道:“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

“……先生,我有问题。”

“路上再说。”

“……”

招呼怜生重新背上两人,宋毅便与怜生离开了白贝村。

长得像小时候螟子的小男孩挥手目送他们……再转身时,却发现了脸上有泪迹的母亲。

他的母亲轻轻抱住了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娘……你哭了?”他伸手去拭娘亲眼角的眼泪,却发现怎么也抹不干净。

男孩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拍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用软糯的稚音问道:“娘,你是不是想姐姐了,我没见过姐姐,你带我一起去见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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