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第335章 用心良苦（1 / 2）

司徒君宁从平王府回来，一直沉着脸。

平王妃？果然还是不会放过她。这并没出乎司徒君宁的意料，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任凭她是妖魔鬼怪，她亦是不会退缩半步。

“小姐，这些奴婢刚刚泡的姜茶，今日天气寒冷，还是喝点儿保保暖吧！”翠柳小眼睛微微一转，今日在平王府，小姐被平王妃叫过去，久久没能出来，她心里便甚为担忧。幸好，世子及时出现，将小姐拯救出来，可是小姐的脸色一直阴沉着，未有半点儿笑容。

司徒君宁低眉看了一眼姜茶，不屑的回过头来。

如今，她哪里有心思去想别的？平王府看似低调，实则不然。平王妃可是故意让她瞧见平王府的富贵，这是无形中给了她压力。若是平王府很是低调，那些珍奇异宝决然不会出现在平王妃的院子里。

这是一滩泥潭，如今，她却是一脚已然踏了进去。

“小姐……”翠柳见小姐半晌没有回应，小声唤道。

司徒君宁略略看着翠柳，缓缓道：“今日的事儿，不管你听见也好，没听见也罢，决然不可告诉老夫人。”司徒君宁眸子中闪过一丝沉重，十分慎重说道。

翠柳心头一惊。小姐如此郑重，看来此事十分重要，可是小姐不愿说活出的话儿，就算她想破了脑袋，亦是不能让小姐开了口。

“奴婢什么都未听到。”翠柳如实说道。

司徒君宁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淡淡道：“如此甚好。”

她不愿任何人知道，更不愿给身边的人儿带来压力。平王妃决然不是好对付的角色，往后，恐怕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去争斗了。

这事儿过去半月，老夫人竟然一字未有询问，司徒君宁倒也不觉得意外。本来就是平王妃亲自前来说亲，这目的已然明确。况且如今她未曾出嫁，平王妃又怎会为难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呢？

半月之后，秋风萧瑟，凝香阁一片死寂。

司徒君宁透过窗子看向院子里随风摇摆的菊花，心里暗暗道：快了，很快就要出嫁了。为何我的心里如此紧张？这不过是一笔交易，到事成时候，燕凌毓，你我便是陌生人。

这时，罗妈妈掀开帘子缓步走了进来，嘴角带着笑容，缓缓道：“六小姐，老夫人准备了一些您最喜欢的首饰，请六小姐过去看看。”

司徒君宁微微蹙眉，祖母又在为自己忙活了，只是，她觉得于心不忍。祖母年纪越发大了，她不愿祖母将精力耗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不过，如今，她若是不去，岂不是对不起老夫人的一片苦心了？

“罗妈妈，我这就过去。”司徒君宁浅浅一笑，眸子里尽是笑意。

不管如何，即便是装，也得装下去，她不能惹了祖母不开心。至于往后的事儿，她不愿多想，这皆是自己选择的路，只能咬牙坚持走下去！

当司徒君宁随从罗妈妈去了寿康苑，映入眼帘的是一些打造精致的饰品，这些饰品皆是今年燕京城最为流行的款式，看上去光彩夺目，熠熠生光。

司徒君宁盈盈一步走向老夫人，嘴角勾起，朱唇轻启，感激道：“多谢祖母，这些饰品宁儿甚是喜欢。不过，祖母，宁儿又让祖母您操心了，宁儿真是过意不去。”

“说什么傻话呢？这可是你最大的事儿，人一生只能嫁一次人，这嫁人若是不能风风光光的，我这老脸只怕也丢尽了……”老夫人故意开起来玩笑，如此以来，今日的事儿就怪不得司徒君宁，倒是老夫人维护颜面所为。

司徒君宁心知肚明，却不说破，而是打趣的笑笑，“祖母的脸面真是够大了，连宁儿都觉得意外了。”

老夫人并不生气，而是拉住司徒君宁的小手，语重心长道：“六丫头，这嫁人以后，可如同现在不一样了。嫁人，你就是大人了，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要为自己所作所为负责。不可以再任性，不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思去做事儿，凡是要讲求识大体，懂规矩。”

这些道理，司徒君宁何尝不懂？

但这些都是对的吗？若是，前世为何自己付出真心，得来的却是惨烈的背叛？

若是前世，兴许她会重重点头，言听计从，妻为夫纲，这的确是燕京城大多数人过得生活。可是，这一世，司徒君宁已然不是以前的司徒君宁，她不能，不能看着杀害自己的仇人逍遥法外，而她却只能望洋兴叹。

“祖母，宁儿懂得。”不管如何，她不能惹了祖母担忧，这才是她作为老夫人孙女应该做的事儿。

正所谓的责任。

老夫人听闻，微微一笑，低眉之间却发觉司徒君宁脸颊绯红一片，不禁眉开眼笑道：“六丫头害羞了，看来啊，你这亲事是对了。只要往后你能幸福，我可是能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了。”

若是老夫人不说此话，司徒君宁还不会多想，这话儿犹如一剂催泪弹，司徒君宁立马觉得眼睛湿润了。母亲，若是她还生存在世上，定然会为自己高兴，可是她却走了一条看不见未来的道路。

母亲，会原谅她吗？她不得而知。

老夫人忙取出帕子，拭去司徒君宁眼角的泪水，缓缓道：“都是我多嘴了，这一提起你的母亲，我才知道说错了话儿。”

司徒君宁却是摇摇头，道：“不，不，祖母，是宁儿不孝，本来宁儿就不该在母亲尚未满一年的时候成亲，这的确是不孝。”

老夫人甚是爱怜的看了一眼司徒君宁，摇头道：“六丫头，这不怪你，怪就怪命运。不要多想了，出嫁可是值得庆贺的事儿，若是佟氏在，看见你如此难过，只怕也不会心安。”

这倒是如此，只是，如此时刻，司徒君宁觉得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泪流不止。

母亲，是一个十分忌讳的字眼儿。她不敢轻易触碰，将它深深埋藏在心底。

老夫人一把抱住司徒君宁，轻轻拍着司徒君宁的后背，缓缓说道：“六丫头，儿时你受了太多苦，这些有我的错儿，我虽然心里爱你，却不敢轻易接近你，因为我想让你平平安安的长大，唯有你不被重视，才不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沙子。”

司徒君宁第一次听老夫人说起这些，心里为之一动。

祖母原来如此用心良苦，这只有将她放在远远的地方，不去看，不去瞧，她才能平安长大。不然的话，就凭尤氏，只怕自己早就没了性命。更何况，那是的自己，是多少善良天真！

“祖母……”司徒君宁呜咽开来，紧紧抱住老夫人，梨花带雨。

老夫人任由她抱住，轻轻拍着她。这些年来，她心里十分苦，想见却是不能见，想关心更是不能关心。若不是机缘巧合，司徒君宁性子有所改变，她亦是不敢轻易接近这个孙女。

当司徒君宁终于平静下来，从老夫人身子里抽身出来，“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缓缓道：“祖母，宁儿今日才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如今宁儿明白了，宁儿更觉得对不起您……”

“不，不知者不为罪。”老夫人淡淡说道，眸子中闪过点点泪光。

一些话儿，她在心里埋藏了多年，如今说出来，如释重负，终于卸下了心头的一块石头。

司徒君宁垂首不言，再多的话语，都不能表达她心里的感受。直到如此，她才明白，老夫人今日将自己叫来，其实并不是给她看什么金银首饰，而是说出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宁儿谢过祖母……”司徒君宁抬眸，感激的看着老夫人，郑重说道。

前世，她知晓的祖母十分疼爱自己，却不知道原来祖母对自己的爱，如此沉重。

她发誓，这辈子都要孝顺祖母，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她都会将祖母放在心里最深处，不容任何人伤害。

老夫人眉头舒展开来，释然一笑道：“如今，我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我只盼着能够早日看见这重外孙子出生，我也就能安心了。”

一说起这些，司徒君宁羞涩的垂眸。

若是真能幸福，那是更好。只是，自己这一世，还有这个机会吗？或是她还有幸福的权利吗？

老夫人当然不知司徒君宁心中所想，淡淡一笑，道：“这些首饰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可要好生收藏。这些东西平日里几乎是用不到，但是人都会有难处，若是哪一日你需要，便可用它们当了银子花，也不至于丢了颜面。再说，这平王府可不比一般侯府世家，没有压箱底的东西，可是要遭人白眼的。”

这些道理，司徒君宁甚是明白。

“祖母，宁儿懂的。”多谢的话儿，司徒君宁已然说不出口来。

只因，老夫人对自己的爱，太过沉重，沉重的几乎令她无法呼吸。她不知，这一生一世能否偿还祖母的这一片心意否？

窗外，一阵秋风吹过，无数树叶扑簌簌落下，司徒君宁微微转眸便瞧见了，暗自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