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宣谕(2 / 2)
“就是~北军马上就要包围贺州城了,这个军情可了不得,其中详情非得内太师与陛下当面细说,普通的驿使怎么说得清楚?”
“这个军情不光是需要内太师回去亲自向陛下禀报,还紧急得很呢……不然内太师也不会舍弃从陆路驰驿至南乡(今广西贺县信都),再转乘驿船回兴王府了。南乡以北的贺江与临水那是多么湍急的河流,河道又窄容不下大船,内太师为了这个紧急军情可是冒着覆舟的危险呢。”
这仨却是在一唱一和,没有像第一个都头那样直接唾骂,而是选择了这种酸不溜秋的牢骚话,这倒是和他们长相稍微文弱一些相称。
“儿郎们在边镇戍守多年,朝廷久无赏赐,军卒多贫乏不堪。如今北军来犯,正是用人之际,又是内太师亲自前来招谕,俺本以为朝廷必定会大加赍赏,哪知道他就只带了一纸诏书和一张嘴过来!”
这个指挥使却是在为手下戍卒长年累月戍边辛苦却不得回报而不满,当然,如果这一次龚澄枢带来了赏赐,他自己肯定是要拿大头的,所以这种不满也不完全就是打抱不平。
“是啊……本来还以为临敌之际,朝廷多少会给军士们一些钱帛呢,结果就连一文钱、一匹绢都没有!”
在钱财方面的不满,那可比龚澄枢不愿意和他们同守孤城更令人恼火。
要说龚澄枢毕竟是内太师,皇帝的宠臣,而他们只是戍边的军将,想让龚澄枢留在贺州城与他们同甘共苦,那原本就是不该有的奢望,所以对于龚澄枢的临阵脱逃,讽刺两句也就完了,皇帝和大臣们在京师享福,他们这些军将在前线厮杀,那是命该如此!
但是厮杀汉们拚死卖命却得不到相应的报偿,别说是那么多年的戍边都没有赏赐,就连大战在即的时候朝廷都吝于封赏,确实是令人寒心。
所以之前还是几个胆大的都头在那边风言风语,自这个指挥使发了牢骚之后,陈守忠身旁身后却是乱哄哄的抱怨声响成了一片。
…………
听属下们的牢骚话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陈守忠面沉似水,终于还是低喝了一声:“好了!吾辈的职责就是为朝廷守土,敌军已经近在咫尺了,现在乱嚷嚷又有什么用?都回去部勒士卒,好好地守住了城池。先不论内太师的其他做法,那个援军的事情总不会是说假的,只要伍应援使的五万援军及时赶来,到时候与我军内外夹击,未尝就不可以击败敌军。等到熬过了这段时间,我代表儿郎们去向朝廷请求封赏,有一场大胜做底,总不应该……”
说到这里,陈守忠突然住口不言了,在手下众将听来,那是他已经把话说尽,谁都明白眼下最急的事情是什么,然而在陈守忠自己,他却是心中清楚,即使有一场大胜,这些戍卒们也未必就能获得什么赏赐。
现在的这个陛下啊……下令民间为他采珍珠,用珠贝玛瑙打扮宫殿,或者是建造亭台楼榭,那他是非常热衷的;给他的那几个女相和内相各种封赏,他也是丝毫都不吝啬的;即便是把城壕改造成游乐的池沼,那位陛下也是很喜欢的。
但是要他拿出一点钱财赏赐军士,估计难度极大。
此战即使侥幸获胜,恐怕也就是应援使伍彦柔和作为守城主将的自己会获得一定的升赏,还有少数将佐可以升官补缺,其他的军士大概还是该干嘛干嘛,甚至越是打了胜仗,这个陛下就有可能越不在乎军士们的需要。
不过这些想法也就是在陈守忠的脑海中过了一遍而已,他没有对手下的将领吐露分毫,哪怕是他的心腹——这种时候,军心是万万动荡不得的,光是他一个人动荡一些就已经够呛了,这么一点念头已经让他都开始心灰意冷起来,虽然他的前景比军士们要好得多。
…………
同日,另一个内太师李托在韶州的表演和龚澄枢差不太多,而刺史辛延偓几乎就是陈守忠的翻版,至于配合他们演出的周军,韶州道行营的大军已经攻下了始兴县城,其先锋沿着浈水谷地一路向西出大庾岭,已经到了韶州东北三十里之处。
唯一与龚澄枢不同的就是,李托从水路离开韶州并不需要冒险乘轻舟,浈水与武溪交汇处的韶州,水路已经是相当的安全。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