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百韬缚形,羁孤远近兄弟意(1 / 2)
沈彦尘怔了怔,他很早就听过这一句诗文,此一言更是‘怀刃剑法’之中的剑术招式名目,幼时曾跟随‘剑葩’任怀雪身侧,‘怀刃剑法’所学的入门之招便是如此。沈彦尘心中却是生出些疑问,开口说道:“这…这应该是任老师的‘怀刃剑法’。”
白诚轩摇了摇头,半晌才说道:“‘剑葩’任怀雪所修虽说是剑术,可实则修的是驭气之术,有所谓‘心火为刃,兵逐千锋’之说,素来讲究以无兵胜有兵。他曾交过你剑术之学,只怕你其实也是能觉出,其中是有些微妙的诧异。”
便听白诚接着道:“振衣本是人中龙虎,不过年青之时心性也难免疏狂,可说也是个自诩非常之人。而你们『息兵堡』武学虽有千仞积淀,可传世的修习之法皆是侧重在内息提升之上。武学到了最后虽是内外归一,可内基一成,招招式式自是手到擒来,也是为此兵道武学在外用的招招式式,从来都没有约定成俗的定式之招,论起简单的招式之学,反倒是不比诸子别家。”
冷清秋道:“兵家武学历来重实战之能,是以在武道的招式之学上…最是…嗯…松散吧,武道击技本就是活学活用之事,约定成俗的招式也不过最初的门径而已。不过未见武道堂奥之时,人们反倒是最为看重武道之中的招式。”
听冷清秋有此番之言,白诚轩眼中也是带出叠赞许之意,接口道:“那时振衣虽是武道未有大成。可心高气傲之下,他便想着要创制一套剑法来,以此来证明兵道武学不输别家。”
沈彦尘心中已是略有明悟,忙道:“伯伯,你是说任老师所教的《怀刃剑法》之中,其实有些招式本是爹爹所创?”
白诚轩道:“我也是后来才听振衣说起此事,说是他十六岁时已是将『息兵堡』之中武学涉猎大半。兵家武学本就不长于剑术之上,那时少年心性便想创出一套剑法来,此后竟是前后酝酿了三四年。最后得算是略有所成,最后竟还修正完备,给每招每式起了个名字。越到后来振衣武道之上的心境也渐渐沉稳,更知武道之大。便将他所创八招剑式称为《青阳剑式》。”
沈彦尘喃喃道:“《青阳剑式》,…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何当年跟在任老师的身侧,他首先教授我的入门剑式便是这些。”
白诚轩道:“青阳者,谓之晨、谓之春。那时振衣也是武道之上已有所得,不再如最初那本心高气傲。这《青阳剑式》此中的含义,便是欲求个光而不烈、柔而不弱的意思。虽说振衣那时已是心境旷达,不过创出《青阳剑式》也算是可喜之事。兴许也是想着有照一日,百载、千载之后能有练习者学习剑术。然后他伏案振笔,以曾阅诗书为用,便在自己所爱的诗句之中挑出八句诗文来。”
便听冷清秋道:“‘剑葩’任怀雪任前辈此举也算有心。”
沈彦尘苦笑一声,言道:“原来…原来我最初学武之时,任老师说教的是《怀刃剑法》,可实则暗地里,他真正传授的却是父亲所创的《青阳剑式》。”这一声苦笑,笑的不是自己如何被欺瞒,而是笑自己往日如何的自苦。幼时以来常以孤苦自伤,其实自己的父母不一直离着自己很近么?
白诚轩迈步走到沈彦尘身侧,轻拍少年肩膀,又接着方才话,叹谓到:“拣尽寒枝不肯牺——飞鸟纵能展翅翱翔,即便能越千山万水,可毕竟倦怠之时终要寻枝休憩。世间何曾能真正有个拣尽寒枝不肯栖的境地。任是如何高挺之人、如何傲世独立之人。在此如此浊浊之世,人世间的一场喧腾烦乱,岂是能让你脱得了身的自由翱翔。”
白城轩的话语之中有的是慨叹,但冷清秋虽为言语,可她的眼中却显露着一番不同。只听她小声的自语呢喃般言道:“拣尽寒枝不肯栖!…毕竟振衣最后还是能遇见了个她。而我所遭遇的呢,可不才是一场真正的‘无枝可依’么?”只不过,谁人又知,不远处彭万乘听此言语,那心中也是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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