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鹿死谁手(三十七)(1 / 2)
第二百七十四章鹿死谁手(三十七)
牢头洪老七傲慢地坐在骑子上,看着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王德成,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他出生低贱,长期吃不饱,因而瘦如柴伙,少年时期常常受到官家子弟的欺辱,成年以后,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带着泪水还是嫁给了一位了许州的一位判司,就在成亲那一天,年轻痴情的洪老七悄悄跟着迎亲的队伍,从大梁城一直跟到了许州,眼看着马车进了判司的大门,伴随着判司家的小院子一片欢腾,他满脚是水泡,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许州。
从此以后,他心中就对官员及官家弟子充满了仇恨,当他意外地成为了刑部大牢的衙吏之后,他欣喜地发现,这是一个多么适合自己的位置,看着无数的高官被自己的一声呵斥、甚至一个眼神就吓得瑟瑟发抖,就有说不出的快意,因为喜欢这个职位,办事就极为认真,整起人来特别卖劲,点子也多,绝不手软,很快就受到了上司的赏识,二十年后,洪老七已经成为刑部大牢的元老级人物,只有关下牢门,他就在刑部大牢里说一不二。
“王德成,这是不是澶州,这是刑部大牢,我在这里二十年,还从来没有见到有人能从这个大牢活着出去。”洪老七挖着鼻孔,用猫一般的眼神看着王德成。
王德成被痛打了一顿,掩着声音抽泣着,他伸直了趴在地上,巨痛已让他顾不得官家风范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洪老七身后响起,“洪老七,你在做什么?”一脸怒容的鱼志进了大牢,正好见到王德成趟在地上,骂道:“妈妈的,这牢里有内鬼。”
鱼志是刑部郎中,主管着刑部大牢。他回想着侯大勇刀锋一样的眼光和似乎很客气的询问,禁不住心中有些发毛,从侍郎薛居正一起从中书门下出来,他就急匆匆地奔向了刑部大牢。
洪老七是刑部囚犯的天杀星,鱼志却是洪老七地天杀星,正在得意的洪老七听到鱼志的声音,立刻如被火烫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飞快地行过大礼。
“啪”。一阵轻脆地响声在洪老七耳边响起,他头一阵昏眩,鼻孔冒出一股热流,鼻血流进了嘴角,洪老七也不敢用手去擦,只是低眉目顺眼地站在鱼志身边。
鱼志冷冷地看了一眼努力抬起头的王德成,见王德成只是些皮外之伤,也就放下心来。他带着洪老七走到角落,手指着大牢的里间,对洪老七道:“把王使君换到那一边去,找个郎中来上药,换上新衣服。好酒好菜侍候着,若有差错,就怪不得我心狠心辣。”说完,拂袖而去。鱼志来得突然,去得匆匆,交待完事情,又把舞台留得了洪老七。
看着鱼志背影消失,洪老七的笑容如大浪一般迅速退潮,他回到王德成身边,心中暗道:“鱼志这厮向来只管收钱,何尝管过犯人的死活。看来这王德成确实不简单,能惊动鱼志大人。”
想到这一层,洪老七脸上也就带出些笑容,就蹲下来,对着王德成道:“你交好运了。”话未说完,一股怪闻熏得他胃口一阵翻腾,他就捂着鼻子对站在一边的手下道:“快给王大人洗浴。”
搬进了新牢房不久,一名长相普通地衙吏就拿着新衣服进了牢房。他轻声道:“九龙山之约。使君不可忘,否则是诛九族之祸。”王德成早已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心狠手毒、权势熏天的侯大勇身上。进入大梁以后,一切都按照当初的计划进行,此时,见侯大勇出手相救,更增信心,不迭地点头道:“此事如何敢忘。”
第二天上堂之时,王德成虽然屁股疼痛难忍,却已是一身普通却干净的长衫,头发也梳理得整整齐齐,举止间又带着些墨客的影子,他又甚至开始恢复使君应有风采,在堂上寸土不让。
这已是第五次审讯了,五次审讯中,王德成一会呆头呆脑,一会又痛哭流涕,没有一丝刺史的模样,裴巽是刑部老手,对于这些手段早已见惯不惊,他用眼睛余光看了看陪同审案的中书门下地给事中吴若谷和中书舍人李佑森,心道:“这等小案,如此兴师动众,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醉。”然后一本正经地道:“王德成,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王德成穿上的新衣服,心里明白侯大勇所说之事并不假,就道:“钱粮之事,犯官确实未曾经手,全是郑有林一手为之。”
裴巽再次翻了翻手中的帐册,这个帐册他早已拿到手,裴巽一笔一笔地核实了帐册的记录,有一事令他十分惊讶,这个帐册所记录的内容对王德成和肖青不利,对郑有林却颇为有利,但是,王德成为何要记下对自己不利地证据,这让老道的裴巽对这个帐册的真实性有些怀疑,迟迟没有使用这个帐册。不过,就算是不启用这个帐册,凭着户部搜出来的一大堆凭条,也能定下王德成、肖青贪赃枉法地罪名。
“假的,哪些凭条都是假的,虽然签字和我的极像,但是还是有细微差别,我已经写了数十个名字,大人可以对照着他,还有金部郎中到了澶州以来,我只是在公堂里见过两面,其余时间都是郑有林在陪同,所有手续都是他和郑有林办的,天打五雷轰,我确实没有经手钱粮。”
一直以来,王德成坚决否认凭条上的字迹,这字迹是真是假,大理寺卿杨志义、御使中丞窦俨以及中书门下派来旁听的吴若谷、李佑森,甚至陛下亲随、书法大家陈子腾也被请来一判真假,可是大家也争执不休,有说真有说假。
定不了字迹,也就拿不实王德成贪污的真凭实据。
见王德成仍然言尖嘴利,御使中丞窦俨勃然大怒,对裴巽道:“裴大人,你手上不是有王德成地帐册吗。为何不拿出来,赶快让此人闭嘴。”
旁听的给事中吴若谷奇道:“什么帐册?”
裴巽有些无奈地取出帐册,对着王德成道:“王德成,你也是读书之人,为何如此无耻。”他举起帐册摇了摇,道:“你可见过这个帐册?”
王德成脸色顿时变得十分苍白,他低声自语道:“你们怎么找到这个帐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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