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活就是一场无意义的荒诞剧(1 / 2)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唐缺绝对不会要求穿越;如果提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被穿越的话,唐缺一定会改变自己大学时的专业选择,就算不学钢铁造船,不学经济学政治学,最起码学个造玻璃造纸,那怕是兽医也行啊。但遗憾的是穿越无法预测,也无法选择。
所以,当中文系毕业的唐缺在发觉自己被穿越到唐朝后,他终于深刻的理解了当年大学课堂上老师的那句话——中文系毕业生就是万金油,所谓万金油的意思就是说你不多,没你也不少,一言以蔽之就是,没用。
如果不是唐缺已经在这个房间中躺了整整两天,那么,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父母事业有成的他绝对想不到竟然还有人能穷到这个程度!
这是一间什么样的房子啊!四面夯土而建的墙上炸裂出一道道缝隙,因为建房时间太久的缘故,这些炸开的裂缝无论数量还是规模都触目惊心,至少唐缺就毫不怀疑自己的手能顺利的穿过墙右那道最宽的裂缝。
而遮盖着四面光土墙的,甚至连瓦都不是,而是传说中的茅草。因为茅草长时间没有翻旧换新,所以就使下边的屋子里有一股浓的刺鼻的沤草味。
在唐缺床对面的土墙上有一个掏土挖出的窗户,里面插着三根柴棍儿的窗户很小,这就使得能进入房子内的光线非常少,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唐缺现在住着的房子不仅霉味重,而且一天到晚都黑沉沉的,基本上感觉不到天光的变化和时间的流逝。
“要是把所有的穿越者排在一起比比的话,我就算不是最惨的,也绝对是最惨的之一”,唐缺穿越回来已经两天了,两天的时间不算长,但已经能够使他接受眼前的现实,并尽量以一种平和的心态来看待这样的事实。甚至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当唐缺借着那一小窗模糊的光线看着头顶上的茅草时,他还念诵了一遍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以自嘲。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唯一能聊以自慰的就是现在的时令是在初春,否则唐缺真不知道在没有空调和电暖器的情况下,就凭身上现在盖着的比纸厚不了多少的被子该怎么过冬?
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能用《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自嘲,这至少说明唐缺的性格够坚韧,而且也算得上乐观。乐观没什么,对他这样八零后出生,在一个高知家庭长大的孩子来说,乐观是一种共性。他们随着改革开放长大,家里条件又好,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而且坚信今后也不会吃什么苦。
性格乐观的确是没什么,但坚韧就显得很罕见了,毕竟顺风顺水的环境是很难造就出这样的个性的。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一提唐缺的父母了。
唐缺的父母是高知,真正的高级知识份子,两人是同一所“985”大学里的教授,附着在他们身上的名头及待遇有很多,比如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博士生导师,长江学者,学科攻坚带头人,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等等,如果再加上他们在各种专业协会、理事会里的头衔儿,上面的那个单子就会变的更长,长到谁也没有兴趣去看。
但是,在这个光彩夺目的长单子里面,唯一最该有而又没有的就是:合格的父母。
之所以用合格而不是优秀这个词儿,是因为这对名满学界的夫妻在对待唯一的儿子时连合格都远远算不上,更别提优秀了。如果说的肉麻一点儿,他们或许属于学校,属于学生,属于各自的专业,但是,他们绝对不属于唐缺。
唐缺从小就是跟着小姨长大的,这个早年丧夫的女人实际上也是唐缺家的保姆。也许是遗传的原因,唐缺从小成绩就很好,但是面对这样的好成绩,他几乎没有听到过父母对自己的夸奖,而他的同桌,一个各方面都不如他的孩子仅仅因为数学考了一次九十五分就被其父母表扬了长达两个月的时间。
长大之后的唐缺自然知道,他当年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表扬,而是希望父母能从各自紧紧关闭的书房里走出来,能少去开点儿什么研讨会而多花点时间来关注他。
表现好了没什么表扬,那么表现差了呢?在唐缺上高一时,说不上什么被带坏,反倒是他主动的跟那些喜欢在街上混的同学走到了一起,逃课,打架,最后发展到一起跑别人店里偷东西。但是,当唐缺被双手反剪着铐在派出所院内的树上,满心期待父母会象同学的父母一样来领自己时,等待到依旧是小姨那张担忧的脸。
“他们为什么没来?”,走出派出所时,唐缺脸上没有半点愧悔,反而是一种压抑的愤怒和失望,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期待着今天,他已经在心里想了很多遍面对父母时的表情,那将是桀骜不驯下掩饰的委屈,他会在父母面前一点点仔细的说明自己都干了什么,怎么干的,干的时候脑子里想到了什么。如果他们要责骂自己的话,他不惧于就在派出所里说出自己这么多年来受到的冷漠对待,对于唐缺来说,这是一个他耗费心思策划已久的壮举,但遗憾的是这场壮举没有结局——他的父母根本没来,一个都没来。
“你爸在北京那边有一个很重要的学术会议”,小姨隐隐知道唐缺的心思,对于没能劝说姐夫姐姐亲自来此,她也有着莫名的歉疚,以至于她说话时都有些不太敢看侄儿的眼睛,“至于你妈……她正在准备一个课题的立项报告,听说要是批下来的话,科研费用能上千万……所以……”。
“我知道了,小姨,咱们回吧!”,这似乎很难想像,但十七岁的唐缺在说出这句话时的语气的确是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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