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 50 军营(1 / 2)
知道谢陌就是‘谢隋’,宁耘又格外给她细说了一下当前的情势。
谢陌听了以后问,“我表哥确定现在就在梁军大营么?”
“应该是,不然放其他地方无法兼顾。”
“我想告诉他,我来了。”
宁耘想了下,他们表兄妹之间应该有联络的方式。其实,他跟淮王萧楹也是表兄弟,可是他一直亲近的都是当今的皇帝,所以与淮王的关系便不像谢陌这么亲近。
“好,我来想办法。”
谢陌呼出一口气,可怜的表哥,身陷敌营大半年了。这仗也打了大半年了,她一路从京城到魏地,再从魏地到梁地,辗转竟是几千里路。一路看到的都是因为这场战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小虎洗掉了脸上的装饰,也换了衣服,宁耘才知道不是他本身长得像女孩儿,而是谢陌的易容术之功。
“你这一手练得不错啊。”
“还成。你在军营里有人知道真实来历么?”
“有啊,谭帅还有另外几个高阶将领,还有一些曾经跟随父亲征战的人。”
谢陌点头,也就是说必要的时候可以得到更多的帮助。
小虎疑惑的看着宁耘,谢陌手搭在他肩膀上,笑着说:“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你叫他宁二哥就好了。对了,纭纭,不急着走的话,你指点一下小虎的武功吧。”
“成啊。”宁耘听谢陌说了小虎的身世,心底也很同情,爽快答应。可谢陌接下来的话差点把他气得吐血。
“小虎,宁二哥武功当然不如段大哥,你凑合先学点。就当莫哥哥答应的事,先付你利息了。”
“谢小四”宁耘怒目而视。
“干嘛?”你还咬我两口啊。
“二表嫂”
这个称呼一祭出来,谢陌立即抬起手表示休战讲和。
小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底露出点失望来。原来莫哥哥已经嫁人了。他还巴盼着她能做三嫂,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呢。
于是,晚饭之前,谢陌在屋里休息。这一路她实在是很疲累,时时要留意。以前好歹还有个谢三可以依靠,现在她是小虎的依靠,完全不同。到这个时候了才敢放松的睡下。
耘便在外指点小虎。他自小有名师指点,也爱弓马行伍武艺,所以很是下了些功夫学得甚好。小虎有心学武,但毕竟他父亲武功就不怎么样。他一直有心学,奈何谢陌半点武功不会。如今有人肯教便认真的跟着学习,平日里也自己练习。
吃过晚饭,宁耘便骑马回营地了,临走告诉谢陌有急事怎么能立即找到他。又同张管家说了,待这个云小姐得和待他一样尊敬。
因为说的是来找哥哥,谢陌便又换成了云姓,小虎也改口叫她姐姐。如今既然来了,便想找到了谢三再一同回去。而且,宁耘也坚决不同意她再自行带着小虎离开。说要走,他一定得随行。如今战事正紧张,哪是他能随意离去的时候,所以便在十二名兵士保护下在小院里过起了日子。
谢陌用左手以谢隋的名义写信上京,先问候大伯一家,然后言明半路朋友被梁军捉了,她不能置之不理,所以暂且就不上京了云云。
谢阡收到这封信,一看信封手就抖了一下。
“叫人备车,我去大相国寺把信给爹。”他才刚从衙门回来,之前礼部尚书的职务已经被人顶了,如今在户部做事。大战之时,户部的担子比谁都重。一天下来比得上从前两三天的工作量。
黄氏之前拿到信翻来覆去看了,却没看出个所以然,还在想是不是公公和夫婿揣测‘谢隋’为谢陌假扮的事是弄错了。因为事关重大,她也没敢直接派家丁给公公把信送去,而是等到夫婿下衙才拿出来。
现在眼见他一见到信封就难以抑制激动,又不顾疲惫亲自去送信,心头便有些数了。
“可别把这激动带到院子外头去了。”小院旁边不远就是姜姨娘的居处了。
“知道。夫人今夜等我回来,咱们偷偷小酌几杯。”
“好!”
谢阡出去后,让人装了许多谢怀远惯用的东西,只说是去看望离家小住的父亲顺带送信。
马车里,谢阡把信放在手里摩挲,终于无声的笑了出来。陌儿果然还活着。
爹在大相国寺把不语大师堵到,问来问去大师也说他确实没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谢陌。只是认出了负人的人,是江湖上有名的玉罗刹。此女嫉恶如仇,专门为普天下受欺压的女子出气。所以他揣测她带走的就是谢陌。
这些毕竟是揣测,如今得了实证,谢阡如何能不激动。到了大相国寺,他勉强按捺住激动,让管家指挥家丁把东西给搬下来抬进谢怀远住处。却没见到他人,问过小沙弥是到亭子里看书去了。谢阡便亲自拿了黄氏做的家常小零嘴等物送去不语那里。不语年纪大了,喜欢吃这些好克化的小东西。
出来后半道遇到洛王,后者是才从山下回来,被不语让小沙弥传唤过去的。
“见过王爷!”谢阡朝他一揖。
“国舅免礼!”
“臣妻做了些小吃食,已经给王爷送去一份,王爷不嫌弃的话不妨尝尝。”
“往常就听皇嫂说起过,倒真是要尝尝国舅夫人的手艺。国丈在亭子里看书。”萧柏说完往不语的住处去了。
谢阡当下走了过去,对父亲施礼,“见过父亲。”
谢怀远斥道:“我一个人在寺庙里,哪里用的了那么许多东西。”
“都是儿子媳妇的一点心意。”父子俩便往住处去。进门之后,谢怀远问:“可是有什么消息?”
“正是。”谢阡把信拿出来,“这是二弟谢隋给父亲的信,儿子没敢拆。”
谢怀远却是不认得谢陌的左手字,可是见谢阡的嘴角往后越咧越大,就差没笑出声来了,谢怀远疑惑的道:“这不是隋儿的笔迹。”
“是陌儿的左手字。”
“真的?”谢怀远惊喜的拿起来看。他从前公务繁忙,小女儿差不多是长子长兄代父教养大的。所以,谢阡认得,他却不认得。
里面写了什么已经不那么要紧了,信封上的‘伯父大人亲启’已经足够了。
看了开头谢怀远喜滋滋的说:“她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居然敢一个人就去了魏国公府,而且还把事情漂漂亮亮的就办成了。”
谢阡急急的说:“爹,妹妹还说了什么。”
谢怀远一目十行的把信看了,一巴掌拍在石桌上,“胆大妄为,她居然又跑到晾马城去了。魏地之事本就比梁地的事简单,她还真以为自己多能了不成。罢了,她也是因为朋友被抓的事。这事还跟你师傅有关系呢。”说完把信拿给谢阡。
谢阡匆匆看过,才知道恩师和段远夫妻一同失踪了。
“爹,儿子想请旨去晾马城。”
谢怀远点头,“你去吧。省得皇上问我怎么谢隋还没有到京。只是妞妞那里,你不一定赶得上了。”
谢阡心头一酸,长女十三岁就要出阁,他自然是万分不舍。可是,也无法再多留她几年,只能割爱。
“妞妞还有三个月过生辰,然后再一个月出阁。儿子尽力赶回来。”
“好吧。”
回去以后,谢阡对黄氏一说,后者便红了眼眶,然后又笑道:“陌儿一个人在外头,别说你,就是我也不放心。她去魏地,已经帮妞妞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妞妞过去就是掌管家中中馈的世孙夫人,我也不必再为她那么操心了。你放心,即便你回不来,我也会操办好的。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一定让她风光大嫁。再说了,皇上不是说了会掏腰包的么。咱们舍了个女儿,也得让他出点血才行。”
“就陌儿信中所言,国公府如今的情势对妞妞确实很有利。至于皇上,他的内库里的银子怕是也不多了,这打仗打的就是银子啊。不过,既然是他指婚,当然得敲他一笔。”
“咱们真不告诉他么?”黄氏小声问。
“告诉他做什么,他如果不知道,陌儿当然不用回来。那这事就这么过了。他如果知道了,千方百计把陌儿弄了回来,他还敢对老丈人大舅子怎么样不成?”
“我就是觉得他那样的性子居然当着你们哭成那样,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也怪可怜的,再说他也是因为误会了陌儿嘛。你换个位置想想,如果我那么对你,你会怎么对我?”
谢阡把手枕在头下,“那我只会毁婚,不会又要利用,又要欺辱。”
次日早朝过后,谢阡便到御书房求见。
萧槙挑挑眉,大舅子从大理寺出来,便被委派到了户部。一向很是得力,这会儿找来有什么事?想换个位置不成?一时可没四品上的好缺了。他应当也不是会来要官的人才是。
“让他进来吧。”
谢阡进来行礼后起身,开门见山的就把意思说明白了。
“哦,谢隋竟是转去了晾马城,难怪还没有到。你也想去?”
“是,臣弟不懂武艺,身旁懂武的友人又落入梁军之手。淮王也还在梁贼手中,臣想去看看能不能在这件事上出力。户部的差事不是臣的本职,总是有些不太顺手。而且,臣心中实在郁郁,也想借此出去散散心。”
萧槙想了一下,“也好,兄弟齐心,其力断金。你们兄弟若能帮忙把淮王救出来,朕也多一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你打算怎么去?”
“臣带上家将,悄悄前往便是。到了再与当地大军联络。”
“那就这么办吧。不必担心家里,老老小小朕会照看的。”
谢阡心头对皇帝这幅女婿作态有点不耻,不过嘴里还是说:“皇上日理万机,臣的家事不敢再多来扰您。”
萧槙笑笑,“其实应该也没什么事,目下最要紧的便是妞妞的婚事。可惜陌儿不能喝到侄女的喜酒了,朕到时替她去。至于嫁妆嘛,朕出头一抬,再替陌儿出第二抬替淮王出第三抬好了。”同样是一抬,里头装什么东西就有天壤之别了。而且宫中赐下的嫁妆打头,也是倍有面子的一件事。
“臣代臣女叩谢天恩。”
回去以后,谢阡就开始做启程的准备。
妞妞和旭旭在一旁看着母亲亲自收拾着父亲的东西。旭旭还跑去门口瞅瞅,然后回来小小声的说:“爹爹,姑……”话没说完就被瞪了一眼,赶紧改口,“二叔父好厉害啊。你见到他帮我跟他说,旭旭以后要比他更厉害。”
“你还早着呢。倒是妞妞你,年纪尚小便要千里远嫁,为父着实难舍啊。”
妞妞笑道:“怎么都比姑姑当日进宫日子好过了。爹娘都不必为女儿担心。女儿不会堕了家声的。”姑姑的确好生厉害,居然在魏地办成了那么一件大事。为此,沐阳大长公主还特地过府致谢呢,还许诺送她第四抬嫁妆。
姑姑自己出嫁在姑祖母那里得到的不是助力反是阻力,而今自己出嫁得到的却全是助力了。妞妞也告诫自己,千万不可辜负了才是。又想到宫里的皇上姑丈,未免觉得他太可怜了。看这样子,姑姑是真不打算回来了,而姑丈是那么伤心难过。
妞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之前也愤恨皇上对姑姑不好。可是那天见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忍不住同情。
谢晖,不要去想了!妞妞摇摇头,去回想姑姑在信中说及魏放的字句。说的确是少年老成,却又保留了一些少年心性,虽是联姻却也堪为良配。能得姑姑的称赞,想必也是不凡。
次日一早,一家人便送了谢阡上路。他一路是快马加鞭,想着能早到一些是一些,这样说不得陌儿有什么事他还可以帮着化解。
而宫中,皇帝则是得到了一份关于谢隋从小到大事迹、风评的资料,甚至还有他从前乡试府试的卷章。看过之后,萧槙轻轻放下,“这样的人才,居然流落民间,他怎的没来参加会试呢?”
负责去办此事的人回到:“皇上,谢二公子为人有些狂悖,不太喜欢受拘束。早在七年前便离家远游了,数年来只捎回只言片语。”
“七年前,不正是皇后守完孝回京的时候么。”
“是,据谢氏族人称,二公子与……与皇后甚为要好,常领了皇后满大街逛去。”本该称小谢娘娘,但皇上说的是皇后,下头人也只有跟着这么称。
“嗯,这个皇后也与朕说起过。”
“皇上,云阳侯宁耕来了。”
“叫他进来,让其他的人先等等。”
宁耕很快进来,“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过来瞧瞧,你给朕推荐的奇才从小到大的事儿都在这里了。只可惜人却跑到晾马城去了。说是那个叫谢三的朋友被梁军抓了。国舅担心弟弟有失,请旨赶去了。”想起谢阡说他心中郁郁,他也是感同身受。只是,老丈人可以避到大相国寺跟丈母娘的牌位说话,大舅子去救二舅子并借此散心,他却是心头再难受都得在这个位置上呆着。
“那个谢三是个义士,听说当初若不是他给二公子挡剑,二公子便丧于梁地杀手之手了。既然他失陷敌手,二公子去设法营救也是有的。只是他一个文弱书生,虽然智计百出,但万一秀才遇到兵却是麻烦了。皇上责备的是,臣怎么都该给他留下几个侍卫的。”
“哼,吃一堑长一智吧。人没让魏老头抢去,却可能失陷梁骁手中。如果损了这么一个智囊,你拿什么赔给朕?”
宁耕低下头,正好看到谢隋的考卷,这才想起他从来没有见过谢隋的墨宝。就连那些人说他在扇子上自己题的字作的画他也不曾见过。
萧槙看他蹙眉,随口问道:“怎了?”
“人说字如其人,这字如此狂放,谢隋其人却颇有些温文尔雅。”
这倒也不是什么怪事,可能这些年收敛了性子。
“朕记得你好像说过他在男子中个头不算高。”好像方才那人说谢隋身量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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