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人（2 / 2）

他突然这么一叫，罗氏兄弟也都不自觉地朝我二人看了过来，四道冷目一瞥，估计是没有看出什么威胁来，随即收回了目光，不再理我们。

小千感觉自己被鄙视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似乎马上就要发作起来。忽然这时又传来辟邪前辈的话道：“那句‘断水一出，水精不复’是老夫的原话。当日老夫与老乌龟谈论天下名剑，提到东方世家的七子七剑，老夫以为以剑性而论，‘断水’克‘水精’，东方旭的七十二路‘水魂剑法’比不过老乌龟的‘清风断水诀’。当时说话之时只有我和老乌龟二人在场，不知怎的这话竟然被人题在了东方世家的‘礼敬堂’上，也难怪东方旭放不下一张老脸，要找老夫理论理论啦！”

小千奇道：“那会不会是陆侠客那老乌龟题的？”他听辟邪前辈喊那广博海海主叫“老乌龟”，自己索性也这样喊了出来。

罗氏兄弟听见小千的话，忍不住又向我们看了一眼，都不知道小千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不过瞧他二人的表情，似乎听见小千喊那人是“老乌龟”，心里也是颇为受用的样子。我料想辟邪前辈的“通心术”只有我和小千两个人听到，当下也不点破，而是继续听辟邪前辈说话。

辟邪前辈道：“决计不会。一来老乌龟不轻易出广博海，二来他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凭白无故地在别人家里题字，只会引起江湖风暴，那决计不是他的作风。”

小千道：“哦，那可奇怪的很了。既然前辈说当时只有你和那老乌龟在场，那么被第三人听去的可能性就是零了，除非那个人是鬼……”说到这儿嘴巴张地老圆，下一句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见小千神色有异，忙问：“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小千连忙摆手道：“没、没什么！”

回头再看门前另外三人，罗人方、罗人雄两兄弟在继续追问那血人的来历。

罗人方道：“阁下既然说那字并非是剑魔和陆侠客所留，那么能否告诉在下留字的人是谁？他又是什么居心？——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岳穆道：“我确实知道是谁留的字，不过请先听我一言：昔日越王铸八剑，这‘断水剑’排行第六，庄前辈将你东方世家与那吴越之师相提并论，并没有辱没你们的意思。”

罗人雄怒目一瞪，道：“听你意思他反而是抬举我们了？”

岳穆面无表情地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你东方世家有七把好剑，‘水精’、‘火精’排行居中，天下人听见庄前辈的这句话，只会说东方氏的老四敌不过广博海的陆侠客，绝不会说是‘东方世家敌不过陆侠客’，难道你二人觉得‘广博海’三个字还不足以和东方氏这名号相提并论么？”

罗氏兄弟面面相觑，也不反驳，看样子似乎都觉得这血人的话言之有理。

罗人雄问罗人方道：“师兄，你说怎么办？”他与罗人方既是师兄弟，也是亲兄弟，他不称罗人雄一声“兄长”，而是称对方为“师兄”，可见东方世家门教之严。

罗人方将视线从那血人身上转到寒月姊姊身上，然后又回头望向庭院之中半晌，看样子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主张来。然后他又重新扫视那血人一眼，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他腰上那把无稍长剑上，问道：“这是什么剑？”

岳穆道：“三尺长剑，名字不说也罢。”

罗人方沉默片刻，终于把心一横，朗声朝庭院内说道：“剑魔前辈，晚辈自知绝非剑心山庄对手，然而此事关乎我师门宠辱声誉，晚辈既然生为东方世家的人，死也要做捍卫师门荣誉的鬼，这才对得起师门传艺之恩，这才死得其所！之前晚辈说是奉师傅之命前来讨伐于你，那是骗你的，我恩师他老人家……”

他说到这儿声音便开始哽咽，断断续续地道：“他老人家……已然……仙逝！他生前最大的遗憾便是无法与那‘断水剑’的主人一决高下，今日我师兄弟二人不惜冒着‘窃剑下山’的死罪拜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留字之人虽不是你剑魔本人，可是说那话的却是你剑魔无疑吧？”

只听辟邪前辈道：“不错，东方世家若要找我理论，那便叫余下六子一起来找老夫的晦气好了，老夫也有四五十年未目睹过七剑风采了。”

罗人方冷哼一声道：“东方世家何等尊贵！又岂能因这些口舌之争委屈六位师尊到这荒山野岭中来？只是我们做弟子的不争气，明知技不如人却偏偏想为师门争一口气罢了！”

辟邪前辈道：“你倒是有孝心，不错，不错！我的‘剑心山庄’虽小，却也不是凤凰麻雀一并接见，今日我便破例让你二人进庄，你二人是比试也好，是复仇也罢，千招之内我也绝不还手。”

罗人方大声喝道：“你就是一招取我兄弟二人的首级我们也认了！只不过杀了我二人之后还请前辈谴人将‘雌雄双剑’送归本派，我二人贱命事小，双剑事大，这一点绝对不能含糊！”

辟邪前辈道：“好，那请进庄吧。”

罗人方的一段话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就连平素腹黑的小千听了也不禁动容道：“辟邪老伯，要不您就委屈一下自己，把说过的话收回来算了，既然这两人都是尊师敬道的孝子，大家和气生财，别为了口舌之争把人家的命也收了。”

辟邪哈哈一笑，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是江湖，不是人间。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此时我要收回原话，你问这二位愿不愿意？更何况江湖素知我‘剑魔’是个不祥之人，合我脾气的，只夺其剑，不伤其人；不合脾气的，毁其剑，毙其命。今日这规矩又得改一改了，请二位赐招吧。”

罗氏兄弟在辟邪前辈说话之时便已凝神戒备，此时听他话音一落，双双低喝一声，罗人方居左，罗人熊在右，挥剑斩出了一白一赤两道剑光，一起向庭院之内攻了进去。

或许是出于对剑魔的敬畏，这双剑合一的第一招声势却比不上先前罗人熊的一把火精剑大，速度也不是如何的快。但见两道赤白剑光即将穿跃大门的时候，忽然从旁窜出了一道无声无息的青芒出来，啵一声将那两道剑光抵消掉了。

罗氏兄弟齐声喝道：“你做什么？”

定眼看去，只见那个血人此时正站在门柱旁，手握一把青锋长剑道：“两位若果真想和‘断水剑’一决高低的话，那就请与我岳穆过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