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三日后杖毙(1 / 2)
“你说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儿,保不住了……”
方方踏进延禧宫,夏以沫听到的就是阮迎霜这撕裂的嗓音……如同一记重锤,蓦地狠狠砸向她,将她原本还存着的仅有的一丝侥幸,也都毫不留情的碾碎……这一刻,她突然不知道是为阮迎霜腹中的孩儿可怜,还是更为翠微担心些。
一旁的纪昕兰,似乎也是刚刚才听到消息,赶到这儿来的,对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不怎么清楚,此刻遂讶然开口道,“迎霜妹妹不是一向最小心不过的吗?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之间摔倒了呢?”
阮迎霜原本就为着痛失腹中的孩儿而伤心欲绝,此刻,又听到纪昕兰如此相问,一腔悲痛,瞬时化为烈烈的恨意,红肿双眸,利刃一般蓦地射向夏以沫……是她,是她害死她腹中的孩儿的……触到她骇人的瞳色,夏以沫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瞬时又沉了几分。
但见那一直在阮迎霜身边服侍的宫女春儿,察言观色,立刻恨声道,“这一切都怪越妃娘娘……”
她原本是打算直接将罪名钉死在夏以沫的身上,话到半途,却突然觉察到那高高在上的男子,沉沉射向她的锐利眸光,她心底瞬时一凛,忙转口续道,“……和她身边那个婢女……是她将我们娘娘给推倒的……”
夏以沫心中方一沉,宇文熠城冷冽嗓音,已沉沉响起,“将那个贱婢带上来……”
很快,两三个宫人就推推搡搡的将翠微带了上来。
看到她,小丫鬟几乎哭了出来,呢喃道,“小姐……”
夏以沫心中一紧,立时就要上前,却被身旁的宇文彻攥住了手腕。男人向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眼下还不是出头的时机。
宇文熠城目光如晦,沉沉在两人之间扫过,如墨瞳底,一片漆黑。
上官翎雪看的清楚,唇畔笑靥,如轻羽点水,一闪即逝。
翠微已被押解着按倒在地跪下。
“你这个贱婢……”
春儿立即踏前几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跪倒在地的女子,劈头盖脸的就道,“你竟敢谋害和妃娘娘腹中的龙裔,你可知罪?……”
翠微争辩道,“我没有……”
小丫鬟双眼通红,愤愤然的瞪住面前的春儿,“是你……是你先诬陷我的……我只是想要推你……没想过要害和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儿……”
夏以沫再也忍不住,踏前一步,“我可以作证……”
女子明眸如剑,蓦地射向那个春儿,“这整件事,分明是你故意挑起的……如果要算的话,你才是害得你家主子小产的罪魁祸首……”
方才从锦簇园走来这一路,她早想明白了前后,只怕今日之事并不如表面上简单,可坏就坏在翠微自己走入了别人设下的火坑,哪怕是有人故意设计,可毕竟是她推了春儿,撞上了阮迎霜。
所以,如今,她也只能尽力在那春儿的身上,看能不能撕开口子,找出在幕后指使之人。
“说……”
夏以沫蓦地又是踏前一步,直逼近那春儿的眼前,眸光如利刃,定定的顿在她身上,“你为何要诬陷翠微与谷风、与小谢公公有染?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夏以沫越想越心惊。只怕这春儿原本就是那幕后之人早早安排下的棋子。否则怎么是偏偏从她的口中无端端的传出那些污蔑翠微的流言,又恰巧被她撞上了阮迎霜的肚子?
夏以沫只觉得如此可怕,这设计之人将翠微的性格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费吹灰之力就安排这一局。必赢的一局,即使被发现,谁也无法说她有过错。
她只恨自己太过自大,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控制下,不想却被人釜底抽薪来了这么一招。不仅陷害了翠微,还顺带着灭了阮迎霜肚子里的孩子。
那谁又是这件事最大的得利者呢?
夏以沫蓦地望向一旁的上官翎雪……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女子却只是不慌不忙的抬起一双明眸,瞥了她一眼,秋水般静好的面容上,更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眼下发生的一切,她都只不过是一个冷眼旁观的看戏之人,置身事外,与己无关……她是如此的笃定。
确信夏以沫找不出她的把柄。
夏以沫知道是她,一定是她做的,是她在幕后指使,是她设计的这一切……可是,自己又有什么证据呢?
夏以沫心中紧了紧。垂在衣袖里的双手,不自禁的死死握着,指甲将掌心掐的生疼,她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不可以冲动,不可以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节外生枝……一旁的春儿,听得她这般的指控,却是扑通一声,蓦地跪倒在地,哭声道,“陛下,奴婢冤枉啊……”
抬眸,那春儿似是难掩悲愤的望向夏以沫,“越妃娘娘,奴婢知道你想救自己的丫鬟,可是,你不能因此就这样的污蔑奴婢……”
语声一顿,振振有词,“你说是奴婢诬陷你的丫鬟与谷侍卫和小谢公公有染……但奴婢这些事情,也只是听瑜贵人身旁的宫女采荷说的,不信你可以找她对质……还有,娘娘你指控奴婢是受人指使,那请问越妃娘娘,奴婢是受何人指使的呢?……”
那春儿口齿伶俐,竟将这一番诡辩之言,说的环环紧扣,毫无破绽。
看来,那在幕后指使她之人,已经下了极大的一番功夫。
或者,从一开始,这春儿就是安插在阮迎霜身边之人……只等一个绝佳的机会……此人心机之沉,令人不寒而栗。
夏以沫死死咬了咬牙关,道,“这就要问你自己了……”
澄澈寒眸,一一在殿中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了上官翎雪的身上,夏以沫咬牙,一字一句的道,“这个宫里,谁最想陷害我、陷害我身边的人;谁最想除去和妃娘娘肚子里的龙裔……谁就是整件事的凶手,是那个在幕后操纵一切之人……”
她的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射向上官翎雪,这殿中的众人,都不是傻子,岂能不明白她指的是谁?
但惟有身为当事人的上官翎雪,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一般,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容上,容色淡淡,神情坦然,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倒是她身旁的瑜贵人,突然笑吟吟的曼声开口道,“听沫儿妹妹话里的意思,莫非是怀疑俪妃妹妹是那个在幕后指使的人吧?……这宫里,谁都知道,沫儿妹妹你恨俪妃妹妹入骨,可是,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什么事儿,都往俪妃妹妹身上扯吧?本宫真替俪妃妹妹觉得委屈……”
她这番话,立时将整件事的焦点,转向了夏以沫一直对上官翎雪恨之入骨上……而谁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司徒陵轩……果然,一提及此事,宇文熠城原本就面若寒霜的脸容上,更是如罩了一层寒冰般,冷冷落在夏以沫身上的一双濯黑眸子,更是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夏以沫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却仿佛比他凝向她的冰冷视线,还要寒凉。
她刚想开口,却见一旁的宇文彻站了出来,温声道,“越妃娘娘方才也只不过是怀疑此事有人在幕后操纵罢了,并未曾指名道姓……贵人娘娘在这个时候,却迫不及待的将俪妃娘娘扯出来,倒有些刻意挑拨之嫌……”
被他道破她的心思,那瑜贵人一时有些气急败坏,但旋即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反而悠悠笑道,“睿王殿下一向与沫儿妹妹关系匪浅,自然是处处替她出头,维护于她了……”
她这一番话一出口,宇文熠城眸中寒芒,瞬时就是一戾。一双漆如墨染的眸子,更是沉沉射向立于下首的夏以沫与宇文彻,目中锐芒,讳莫如深。
宇文彻心中微微凛然,面上却仿佛漫不经心般的笑道,“本王也只不过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贵人娘娘不必急于往本王身上安插这样重的罪名……若单单只是诬陷本王也就罢了,但这样诋毁越妃娘娘的清誉,倒叫本王越发的怀疑贵人娘娘你的用心了……”
语声一顿,男人忽而向着那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躬身行了一礼,道,“当然,这都是侄儿的一家之言,想必谁是怎样的人,谁又有怎样的用心,皇叔一定看得比侄儿清楚……”
宇文彻自知自己方才替夏以沫出头,一定会惹来他这位皇叔的猜忌,况且又被那瑜贵人一挑拨,形势更是不妙,所以,他现在惟有将掌控权重新交回到他这位皇叔的手中,才是对夏以沫眼下最有利的局面……他这一番心思,宇文熠城又何尝看不出来?落在他身上的一双墨黑的眸子,此时,更含了几分深幽。
一直垂手立于一旁,仿若旁观的上官翎雪,这个时候,也决定不再沉默下去,向前踏了一步,柔柔开口道,“陛下……”
女子嗓音温婉,一如既往,“不管瑜姐姐是否有心挑拨,也不管沫儿妹妹方才是否暗指翎雪就是幕后指使春儿,害得迎霜妹妹小产的罪魁祸首……翎雪觉得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查明真相,不能让迎霜妹妹腹中的孩儿,白白死去……”
语声一顿,缓缓道,“也还翎雪一个清白……”
过了这么久,阮迎霜也渐渐从最初的失子之痛缓和下来,方才又听到夏以沫、瑜贵人、以及这上官翎雪的各执一词……虽然,她的确是被夏以沫身边那个贱婢给推倒的,但她的怀疑,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那上官翎雪自己一直未能怀上陛下的龙裔,之前又刚刚经历过假孕争宠一事,虽然最后证明是顾绣如陷害的她,但阮迎霜却本能的觉得,那上官翎雪绝对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无辜,对假孕一事一无所知……所以,若是她因为妒忌自己有孕,而买通了她身边的丫鬟,借此谋害她腹中的孩儿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眼下,诚然如那上官翎雪所说,最应该就是查明真相……查明到底是谁害得她小产,是谁想要她生不下皇子……阮迎霜发誓,她一定会让那个人,付出惨烈的代价……一想到自己的失子之恨,阮迎霜一双血红的眸子,瞬时如淬了剧毒一般,在殿下立着的几个女人之间,一一扫过……纪昕兰、上官翎雪、夏以沫、瑜贵人,她心底默念着这几个名字,暗暗咬牙发誓,无论是她们之中的谁,她都不会放过她们……所以,阮迎霜立即接着上官翎雪的话,恨声开口道,“熠城大哥,你一定要找出杀害我们孩儿的凶手……你一定不能放过她……”
心底仇恨,却也终究抵不过失子之痛,说到后来,阮迎霜已是声音哽咽,难掩的凄楚与可怜。
“你放心……”
宇文熠城心中亦是微微疼痛,他虽然不爱怀中的这个女子,但毕竟,她失去的是他们共同的孩儿,况且,她的身后,还有以阮元风为首的整个褚良国为后盾,这些,都是他不得不考虑的。
男人将一双厉眸,蓦地射向那跪在一旁的婢女春儿身上。
那春儿一向伶俐,此刻察觉到不好,心中一颤的同时,却是赶在男人开口之前,蓦地膝行至阮迎霜的榻前,攀着床沿,痛哭流涕,“和妃娘娘,奴婢冤枉啊……自娘娘入宫之后,就是奴婢一直服侍娘娘,奴婢是怎样的为人,娘娘难道不清楚吗?奴婢怎么会受人指使,谋害娘娘以及娘娘腹中的龙裔呢?……”
眼见着面前的阮迎霜,因为她这一番情真意切的剖白,而微微动容,那春儿立即再接再厉,紧接着将矛头毫不迟疑的又引回到了翠微的身上,“是她……”
那春儿玉手纤纤,似难掩悲愤和颤抖的指向另一边跪着的小丫鬟,恨声道,“娘娘,您当时也看到了,分明是那个贱婢将奴婢故意推倒了,这才连累娘娘您小产的……是她,她才是害死娘娘与陛下的龙裔的罪魁祸首……”
声声凄厉的指控还不够,那春儿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扬声道,“娘娘……说不定这贱婢,根本是被她的主子指使的……您不是一直都说,那越妃娘娘因为司徒公子的事情,也一直怨恨于您吗?或者,她就是想要害得娘娘您小产,好替那司徒公子报仇……又或者,她一直妒忌娘娘您分薄了陛下对她的宠爱,妒忌娘娘您怀有陛下的龙裔……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指使她身边的丫鬟,对娘娘您下手……”
“……否则的话,当娘娘您在锦簇园赏花的时候,他们主仆又怎么会突然也出现在那儿呢?明明之前,那越妃娘娘不是一直因为娴妃娘娘的死而耿耿于怀,闭门谢客,完全不出缀锦阁的大门吗?怎么偏偏在那个时候,他们就恰巧出现在锦簇园里呢?……”
那春儿一口气将这一堆话说出来,偏偏每一句,又都有迹可循,直指要害,令人不得不好好的思量思量,越发将夏以沫和翠微的嫌疑,推向风口浪尖。
还不止这些,那春儿眼见着她的话起了效果,眸中瞬时划过一丝精光,敛去了,继续道,“况且,那翠微一开始,就差一点撞上了娘娘您……那个时候,若不是奴婢扶着娘娘您躲避的及时,兴许她当时就将娘娘您推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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