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到底想说什么(2 / 2)
陆景尧像慢动作一样机械地转过头去,和Eric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撼——顾钦辞就是一座巍峨高山,铁打的荣耀当前,何曾喊过一个疼字?
“二爷,我不解释就是默认吗?”
空灵的声音穿透脑海,像细雨坠入池塘,无波的水面上逐渐散开涟漪,滴滴答答,泠泠的响。
顾钦辞闭上了眼睛,昏睡过去。
顾钦辞向来沉稳可靠,并不是什么草木皆兵的人,陆景尧以为他一定是有了什么证据才会把矛头对准了纪若拙。可恨他一开始没有问清楚,只盲目信任顾钦辞的判断力从来不会出错,便放心地着手去做善后工作,没想到到头来竟是一场误会。
再后来提审陈大的时候,陈大把他所见到的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最后才说:“顾钦辞攒了八辈子的福气才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你们是没看见那小姑娘崴着脚还一路跑啊,急得满头大汗,就差没跪下求我带她去3区,说是要去找她丈夫。走一步摔一跤,我瞧着都遭罪。”
顾钦辞眼眸里的醇黑在那一刹那浓稠得化不开,他竭力隐忍着,脸上的肌肉却还是微微抽动了一下,等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才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一拳捶碎了书架的玻璃。
当然,这都是后话。
眼下的情景是,顾钦辞睁眼就到了第二天清晨,身上各处都撕裂一样的痛,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地面上已经被钟点工清理得干干净净,房间的通风也做得很好,空气里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的药香取代了原本血腥的味道。没过多久,卧室的门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顾钦辞侧目看过去,是Eric。
见他醒来,Eric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爷,您醒了,要吃点东西吗?”他这一晚上每隔半个小时就会进来看看,生怕二爷醒了无法动弹,寻人不到。
顾钦辞开口,嗓音低沉沙哑:“不用。”
“我去给您端药。”他刚要出去,就听到床上传来的动静,原来是顾钦辞挣扎着要起来。
Eric吓得几步跑过去扶住他:“二爷,您这是干什么?”
顾钦辞小喘了几口气,用胳膊撑着床垫,略微低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有些凌乱地垂着。他的目光扫过床头的手术托盘,里面摆着褐色的药水瓶和一卷纱布,还有一部磕碎了屏幕一角的手机。
顾钦辞盯着那部手机看了好一会儿,Eric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那是二少奶奶的手机,陆总从南山球场捡回来的,没来得及还给她,昨天晚上临走前放在您床头。”他实在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二少奶奶,万一二爷又激动起来耽误了伤势,责任谁都担不起。
没来得及还给她?顾钦辞“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陆总昨天是故意没有把手机还给她,因为那时她还没有洗脱嫌疑,怕她拿了手机把这里的情况泄露出去,才扣下了她的通讯工具。包括不让她回纪家,一切都是在二爷的授意之下。
Eric不太懂这其中的奥妙,只记得陆总把手机留在这里时,说二爷醒来看到,他自己就明白了。
顾钦辞的确明白了。
陆景尧这是把发牌权交给了他,至于要发什么牌给纪若拙,就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窗外的阳光好得不像话,即使在冬季也能听到无名的鸟儿在鸣唱,顾钦辞坐在床上想了好长时间,Eric不确定地问:“二爷,您是在想该不该把手机还给少奶奶吗?”
顾钦辞摇摇头,平静道:“我在想该怎么还。”
有一种人,很难得发一次脾气,但是这种人一旦发了脾气,就很难哄好。顾钦辞还没有打算去哄她,但是做错了事情要承担后果,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他极少对人道歉,可以说从来没道过歉,他只会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来弥补。对不起三个字,轻得没有分量,除了能给人带来一丝心灵上的慰藉之外,有什么会因为这三个字而有机会重新来过?
纪若拙抱着柔软的抱枕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狼狈得无法形容。昨夜她在客房将就了一晚上,没有卸妆液,她直接用浴室里的香皂和洗手液往脸上招呼,搓得脸上红彤彤的,像掉了一层皮。匆匆洗过澡后穿着浴袍睡了过去。这些都还好,最大的问题是这里没有她可以换洗的衣物,简直快要把她逼疯了。
Eric在九点多来敲门的时候,纪若拙已经醒了很久,她懒洋洋地趴在床上,装没带耳朵。外面Eric无奈地说:“少奶奶,二爷吩咐给您买的东西我放在门口了。”
纪若拙不置一词,直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楼道里彻底安静下来后,她才掀开被子,一双玉足踏上了昨天让她心跳加速的红拖鞋,慢慢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个缝隙,把外面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拿了进来。有些是直接从商场买来的化妆品、保养品,有些是标有洗衣房字样的袋子,显然是有人从商场买回来后细心地拿去洗干净再送过来给她。
顾钦辞吩咐的?
她心里被冷水浇灭的火堆噼噼啪啪、滋滋啦啦的响着。
其实,昨天发完脾气她就后悔了,顾钦辞是什么人?跺一跺脚整个D市就能地震的人。别说是地产界,就算是整个商界、政界、乃至娱乐圈,谁不得给顾二爷几分面子?雄狮片刻的沉睡,竟然被她蹬着脑袋踩了上去,有朝一日凶兽觉醒,她还不知道要死得多难看。
纪若拙很懊恼。她把购物袋里的衣服往身上一贴,死死地抱在怀里,双腿曲起,以婴儿在母体里的姿态蜷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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