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为何恨我(4)（2 / 2）

书的墨香，浸入人的心扉。

蓝田拿到老师发给他的书本，高兴地跳了起来，欢呼道：“我得读书了，我终于得读书了！”

蓝田走进课堂，看见熟悉和不熟悉的面孔，不觉有点腼腆。当他看见曾香莲也在课堂上，向曾香莲招招手，笑了。

蓝增明老师安排蓝田与曾香莲同桌。两个小男女孩子本来就较好，现在又是同窗同学，两人心里有说不出高兴。

曾香莲轻声地问道：“你妈妈让你来读书了？”

“瑶青妈妈不让我来读书。”蓝田也轻声地回答说：“是我爸爸让我来读书的。你看看，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读书礼物。”

蓝田把脖子上的银锁拿出来给曾香莲看。曾香莲说：“你爸爸送给你的东西真好看，等放学了你给我看一下吗？”

“好吧！等放学了，我给你看我爸爸送给我的读书礼物。”

这条两边长有松树的小路，是蓝田连接家和学校的纽带，是蓝田学习知识的心经之路。每到学校课堂，蓝田觉得时间太短，仍有很多知识没有学完；每回到家里，也觉得时间太短，仍有很多的家务事没有做完。

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又过去了。

转眼间，蓝田读完小学，初中新学期又开始了。这年的新学期，瑶青认为蓝田已经读了五年的书，认得记录和查看生产队的工分簿就足够了，不必再去读书。蓝田不从，要求继续去学校读初中。

妈妈不让儿子去读书，儿子却跟妈妈吵架起来。蓝增明得知瑶青不给蓝田来学校读初中，便来家中做瑶青的思想工作。最后，瑶青极不情愿地又让蓝田继续去学校读了初中学业。

一九七五年秋天，加则村党支部书记莫昌武同志，为了改变加则村贫穷落后的面貌，率领加则村的人民和大塘镇上的兄弟村屯群众，举起“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的旗帜，高喊“与天斗，与地斗，与高山斗”的口号，硬生生地在加则古道的高山岩石上开辟出一条可以让汽车开进加则村的山区公路。

从这年秋天开始，加则古道上响起轰隆隆的汽车声。从此，加则村告别了步行出入山村的历史，也告别了点煤油灯的历史。每到夜暮降临，左、右两虎山下的农家门洞或者窗户，都射出电灯的光亮。远远看去，夜色下的加则村，仿佛天上繁星坠落人间，依稀点点亮。

一九七七年夏天，蓝锦高从宾来县水电局工作调动调回了忻城县水泥厂工作。时间过得真快，蓝田小学才毕业，转眼间，初中又毕业了。能读到初中毕业，蓝田感到高兴，也觉得心酸。

蓝田参加初中升高中的考试，他预感到自己能考上大塘镇中学。如果考上大塘镇中学，蓝田就得离开家到中学校里去寄宿读书。蓝田很担心，如果考上镇中学，瑶青妈妈能让自己去大塘中学读高中吗？瑶青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蓝田去参加初中升高中的考试的前夜，瑶青已经明确表态，考上与考不上，蓝田你是不能再去读书了。

在短短十年之间，瑶青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瑶青一人忙碌这个六口之家，终于知道贫穷的滋味。人穷志短，瑶青暗想：无论如何，不会让蓝田再去读书了。她希望蓝田回来跟她在生产队里干活挣工分，做家庭的一个帮手。

蓝田做梦都在念叨读书的事。他觉得，在书的海洋里行走，能淘净人的心灵；仿佛书的海洋彼岸，有他向往的那片绿洲。书的香气，已经浸入了蓝田的心扉，令他难以忘怀。

随着年龄的增长，判断能力的增强，蓝田发现，爸爸和瑶青妈妈之间存在一种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爸爸对瑶青不冷不热，对瑶青持掌的这个家也是不冷不热，爱理不理，漠然置之。

自从瑶青认为蓝凤良家公趁她不在家偷她家的东西时，瑶青便把通往堂屋的门封死，把右厢房的窗口改做门之后，爸爸和妈妈又在右厢房边上搭建一间房。至今十年过去，两间房子爸爸都没有进行过装修整理，家里陈陈旧旧和破破烂烂。这个家，对爸爸来说，好像是一间客栈。

八月，正是加则村的人们收获黄豆的季节。一片片黄豆田，棵棵豆杆，硕果累累，一眼看去，黄豆田里青中显黄。今年，又是一个黄豆丰收年。

“喂！蓝田！”蓝田和人们从地里收工回到家门口，听到身后有人叫唤他。回头一看，见是蓝增明老师，不由打招呼道：“蓝老师！”

蓝增明高兴地笑道：“蓝田！你考上高中了！”

“什么？我考上高中了？”

“是的，你考上大塘镇高中了。”

“蓝老师！是真的吗？我真的考上大塘镇高中了吗？”

“老师的话，你不相信？”

蓝增明把蓝田的入学通知书交到蓝田的手上，喜道：“蓝田，你考上高中可是一件高兴的事啊！我祝贺你！”

蓝田看着手上的入学通知书，一阵惊喜过后便是忧虑。妈妈不给去读高中，我考上了又能怎么样呢？蓝田得到蓝增明的恭贺，淡淡地向蓝增明说了声“谢谢老师的栽培！”

“还是你努力的结果呢！”

蓝增明瞧见蓝田脸露忧虑之色，蓝田招呼他进家时，他谢绝了。之后，蓝增明小声地问道：“蓝田，你考上高中不容易，我知道你家的情况，你妈妈她让你去读高中吗？”

“我妈妈是不会让我去读高中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要是你放弃读书，我为你感到惋惜呀！”

“蓝老师，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不会放弃我的读书理想。”

“那就好！我就回去了！”

蓝增明离开之后，暗为蓝田操心。他再清楚不过，如果没有他动员瑶青让蓝田来读书，哪有蓝田考上高中的事？蓝增明淡淡地摇头叹道：“哎！蓝田摊上瑶青这个妈，真象猪八戒投错了胎，够为难的了。”

蓝田预感自己能够考上高中，今日终于成为现实，极为高兴。他手捧着大塘镇高级中学发给他的入学通知书，高兴地深深地吻了一口，高声地说道：“我要放飞读书的愿望，去实现我心中的理想。”

瑶青在屋里听到蓝田和蓝老师的谈话，知道蓝田又考上高中了，暗骂起来：杀千刀的，他还真的考上高中了呢！当她听到蓝田高声说什么放飞愿望实现理想的话，更是窝火。愤恨地说道：“你去放飞愿望，实现理想去了，谁来帮我打理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