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发疯(1 / 2)
她再也不是他最初爱上的那个上官翎雪。
一瞬,宇文烨华突然觉得说不出来的疲累,“够了……”
上官翎雪似不意他突然对她如此冷淡,满是悲痛的一张脸容,瞬时一顿,旋即,复又凄婉如故,“齐墨大哥,你说什么?……难道你就任由我们的孩儿,白白的被夏以沫害死吗?……”
女子泫然欲泣的一双眸子,一瞬充溢着无数的情绪,有委屈,有悲愤,更有浓烈的不甘……就像是一个真正面对自己孩儿惨死,却不能为他报仇雪恨的母亲该有的一切反应一样……
宇文烨华怔怔的望着她,眼底说不清是悲哀,还是失望,一瞬只觉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面前的女子一般。
“珩儿真的是被夏以沫害死的吗?”
男人语意苦涩的一句质问,叫上官翎雪攥在他手臂上的纤纤玉手一僵,但只一瞬,女子眼中便只剩下浓重的恨意,“她虽然没有亲手杀死珩儿……但若非她不肯相救,珩儿又怎么会死?……”
白冉冉不禁皱了皱眉。白日里,上官翎雪带着宇文珩出现的时候,她承认,她心里确实极之不舒服……后来,当上官翎雪要她为自己的孩子诊症的时候,她以为她别有用心,便拒绝了,况且,祁清远当时也确实刚刚服过药睡下,她原本打算等明天再跟他提宇文珩的事情的……
却没有想到,那个小小孩童,甚至没有等到明天的太阳升起,便不在了……
白冉冉心中虽恨极上官翎雪,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孩子死……
想到那个瘦瘦弱弱、满脸怯懦的小小孩童,白冉冉心中不由一紧……她自己也有孩子……若是宇文珩,真的是因为她的缘故,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话……她大抵余生都会不安……
察觉到她的内疚,宇文熠城眉头不由微微蹙起,方想开口宽慰,却听一旁的宇文烨华哑着嗓音,忽然出声道,“珩儿的死,本就是意外……”
语声一顿,“……是珩儿夜里一个人跑出去,不小心磕破了头,血止不住,才……”
嗓音断在这里,后面的话,宇文烨华似再也说不下去,惟有语声中溢满的浓重苦涩与痛楚,清晰的弥散在这静默冬夜的寒凉空气里。
没有人说话。静夜沉沉,惟有飘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从半空中以一种诗意的姿态扑落下来。
许久,宇文烨华凉如这雪夜的清冽嗓音,便在这无声的沉默中,徐徐响起,说的是,“……那个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呢?……”
这句话,是向着上官翎雪说的。男人嗓音平静的有些可怕,就像是悲伤绝望到极致的一个人,甚至连责怪和怨恨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
上官翎雪在他质问“那个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呢?”的一刹那,眼角重重一跳。
她当然记得,当那个孩子从房间里偷偷跑出来,只为着找她的那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一瞬,心底的那股因为自己的骨肉原是被自己害死的内疚与痛苦,转瞬尽数化为了被面前男人可能揭穿她先前暗地里筹谋的事情而起的恐慌……
上官翎雪瞥了一眼面前的宇文烨华,待得看清此时此刻的他,一心因为宇文珩的死而耿耿于怀,未有他顾的时候,才稍稍放下了心。
旋即,上官翎雪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转了话题,“齐墨大哥,你的意思是在怪我害死了珩儿吗?……”
女子嗓音惶惶,似充满着被人认定自己才是害死自己亲生骨肉的凶手而感到无尽的愤怒与委屈。
宇文烨华缓缓凝向她,紧抿的唇,忽而惨然一笑,“是啊……若是真的有人要为珩儿的死,负责的话……那也应该是你……”
这样平静的指控,饶是上官翎雪再冷静,此刻也不由有了几分真正的恼怒,“宇文烨华,你凭什么这么说?……别忘了,我是珩儿的娘亲……我怎么会害他?……”
她的激动,或者可说气急败坏,与宇文烨华眼中的悲哀交映在一起,矛盾而突兀。
“娘亲?”
宇文烨华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忽然惨然一笑,“上官翎雪,扪心自问,你可有一天,将珩儿真正当做自己的骨肉,去疼爱?……你可有一天,真正尽到过做人娘亲的责任?……”
一字一句,从男人的口中缓缓吐出,那些缀满了悲伤的字眼,在凄寒的夜色里,却仿佛变得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仿佛被风轻轻一吹,便会消失的无踪,惟有渺渺余音,像是散在空气里,与这茫茫的落雪,一点一点飘洒至人的心底……
上官翎雪眉角又是不能自抑的一跳,压下心底那因为男人毫不留情的诘问,一簇而起的慌乱,女子咬了咬嫣红似血的唇,似受了莫大的委屈般,开口道,“我没有尽到做娘亲的责任?……齐墨大哥,当初为着保住珩儿,我受了多少苦,宇文熠城不知道,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像是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上官翎雪整个眼圈都是红的,一瞬像是要滴血一般,“……太医说,我当时的身子状况,根本不适合再继续怀孕……可是,我舍不得珩儿,那是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骨肉啊……”
上官翎雪的眼神浮出空洞,透出一种像是回忆伤怀旧事不愿多说的悲凉,“……针灸、烧艾,各种形形色色的汤药……为着能够保住腹中的胎儿,我做了一切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语声一顿,“后来,珩儿出生的时候,又是难产……一天一夜,我几乎连命都搭进去,才好不容易生下了珩儿……是,珩儿生来体弱,先天不足……但我呢?为着生下珩儿,我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我自己何尝不是因此落下了病根,而且因为勉强生下珩儿,我元气大伤,太医说,我以后都再也不会有别的孩子了……”
上官翎雪哽咽的声音,说到最后一句之时,蓦然拔高,尖利的有些刺耳,一双明眸却透露出凄惨来,衬着颓然犹有泪痕的脸色,显得整个人越发的楚楚可怜,连嗓音都不禁露出几分柔弱来,嘶声续道,“……难道我为珩儿付出的难道还不够多吗?……难道我没有尽到过做娘亲的责任吗?……”
白冉冉在一旁静静的听着上官翎雪讲述的这一切事情,心里也极之不好受,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与她,同病相怜……是啊,当初她怀长安与长乐的时候,也是胎像不稳,不适合有孕……当时,若不是有祁清远的悉心照料,她可能也保不住一双儿女,更不可能平平安安的将他们生下……
安儿和乐儿出生的时候,亦是难产,并且早产,虽不算凶险,却也折磨了她许久……两个孩子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是小小一只,身子极弱……但比之那个名唤宇文珩的小小孩童来说,长安与长乐却又是极幸运的……因为,他们身边有祁清远这个待他们如亲生骨肉一般的阿爹……
这些年来,若不是有祁清远无微不至的照顾和调养,长安与长乐大抵也不可能像如今一样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生长吧?
比之宇文珩,她的长安与长乐,有多么幸运……
白冉冉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感觉庆幸与感恩……也更加明白,她欠了祁清远太多太多,多到她只怕穷尽此生,都难以偿还……
但身旁的这个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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