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阮氏有孕,妒恨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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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嗡嗡作响。那跪在宇文熠城面前,满脸洋溢着喜气的年老太医兴奋着说些什么,夏以沫仿佛听见了,又仿佛没有听见——

“恭喜陛下,和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老太医欣喜到带着颤音的嗓音,久久回荡在宫里,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偌大的延禧宫,一时静极。

殿外,萧瑟秋风,吹得片片落叶翻飞,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待要细听之时,却仿佛什么声音都没有。

夏以沫怔怔的望向远处的那个男人……他可听到太医方才说的什么?他可听到他的妃嫔有孕?可听到他就要做别人的父亲?

他现在是怎样的一副心情呢?

她突然如此迫切的想要知道。她想要看他此时此刻是怎样的神情,惊诧、怔楞、欣喜若狂,还是其他……

可是,她方望向他,与他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甚至还没有将他看清,躺在软榻上的女子,已蓦地坐了起身,欢欣雀跃的嗓音,如珠玉落盘一般,脆生生的响彻在寝殿里,“太医,你刚才说,本宫有孕了?……”

娇媚语声,欢喜中犹带着不能置信一般,急急寻着那站在殿中的良人,“熠城大哥,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怀有身孕了吗?”

许是她期待的神情,太过焦切,眼瞧着她不顾身子虚弱,就要迫不及待的从榻上起身,向他奔去,宇文熠城没有多加迟疑,便快步走到了她的身旁,看到他,女子青葱似的玉手,立时紧紧拽住了他的衣袖,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溢着不能自抑的欢喜与激动,一遍遍向着身旁的男人反复确认着,“熠城大哥,这是真的吗?我们真的要有孩儿了吗?……”

一声一声,如针扎一样刺进夏以沫的耳中。

也刺进这殿中,此时此刻远远立在一旁的所有妃嫔耳中……众人之中,除了皇后纪昕兰不在场之外,其余,包括上官翎雪、顾绣如、向婉儿,以及瑜贵人在内,原本都是在御花园中,偶遇晕眩的阮迎霜被送回这延禧宫,本是或多或少抱着看一场好戏的目的,却不承想,竟是听到了这样一个宛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此时此刻,当真是各般滋味皆有。

宇文熠城沉沉目光,却径自掠过阶下所有的女子,独独落向远处的夏以沫。几人之中,她站的最远,因背着光,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神情,惟见一袭月白色衣裙,遥遥立在阴暗角落里的一隅,单薄纤细的身姿,仿佛凉风轻轻一吹,就会如同树上的枯黄叶子一样,自枝头坠下,扑落红尘,遍地残念。

她却没有看他,一张雪白的脸容,映着殿中渐渐西沉的斑驳日光,仿佛一丝血色也无。

宇文熠城一双锐眸,也只是不经意般的从她身上扫过,然后淡声向跪在一旁的太医确认道,“你瞧仔细了吗?”

虽时节已是深秋,跪在地上的年老太医,却还是不由的渗了一额头的汗,颤巍巍的抬袖抹了去,恭声回道,“回禀陛下……和妃娘娘千真万确是喜脉,错不了的……”

这位何太医,虽年纪最长,却也是太医院里资历最老的一位,既然他说错不了,那就是真的错不了。

阮迎霜,确实有孕了。

宫中众人,一时皆是目中一闪,衬得殿中越发的沉静。

惟有阮迎霜欢喜若狂的嗓音,悠悠响彻在偌大的延禧宫里,说的是,“熠城大哥,你听见了吗?……太医说,我有孕了,我真的有孕了,太好了……”

女子难抑心中激荡,犹在兴奋的喋喋不休,“……妾身现在好高兴啊……熠城大哥,我们就快有一位皇子了,你高不高兴?……”

夏以沫静静的听着那些刺耳的字眼,一字一句,如千万根细针一样,揉进她的耳朵里,到的后来,却渐渐模糊,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有听见。

她只是,不由的抬眸,怔怔的望向远处的那个男人。此时此刻,他正坐在软榻之上,身旁依偎着盈满即将为人母喜悦的幸福女子,远远望去,如一对叫人艳羡的璧人。

他侧对着她,从夏以沫的脚步,只能看到他的半张侧脸,此时,日已西沉,殿中光线渐渐暗了下去,却还没有到掌灯的时分,她看不清他脸上此时此刻是怎样的神情……但想来,当是一样的欢喜和期待吧?

他就要有自己的皇子了……很快,就会有粉妆玉琢的小小孩童,奶声奶气的唤他“父皇”了……

只是,他的孩儿,娘亲却不是她,而是别的女子。

夏以沫心头一恍。突然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的可笑,如此的不真实。

曾几何时,不过短短数日之前,他犹在她耳边,迫声向她索求着一个孩子……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如今,他终于如愿以偿,却不是和她……

多么讽刺。

夏以沫很想笑,可是,这一刹那,她却仿佛连在唇畔扯开一丝弧度的力气,都没有。

尽职尽责的何太医,正在小心翼翼的向那位新晋的年轻母亲,嘱咐着孕期需要谨慎的事宜,“……娘娘请不要这么激动……娘娘现在不过方方有孕两月,正是需要特别小心的阶段,一定要保持心情的平稳和愉悦,切不可大喜或者大悲……就拿娘娘您先前之所以会突然晕倒来说,就是因为一时气急攻心所致,以后万万不可再如此了……”

医者仁心,那年纪老迈的何太医,兀自苦口婆心的进行着医嘱,全然没有察觉到,本就死寂如坟墓的偌大宫殿里,因为他口中提及的最后几句话,瞬时又陷入一股诡谲的气氛中。

阮迎霜因为乍闻怀有身孕的一番狂喜,在这何太医无意之中提到的她先前晕厥一事之后,心中猝然动了动。

女子眼皮微抬,沉沉望向那立在角落里的夏以沫……方才她只顾着高兴,都几乎忘了,她晕倒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现在既被人提了起来,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个得天独厚的好条件……

阮迎霜不由下意识的抚摸向自己的小腹,虽然那里如今还是一片平坦,但一想到,再过不久,那里就会渐渐隆起,孕育着她和身旁的这个男人的皇子,她心中就一阵阵的激动和狂喜,越发觉得,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一想到这儿,阮迎霜落在那孤单影只的立于殿中一隅的女子身上的一双明眸,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毫不掩饰的得意、嘲讽,与高高在上的报复的快感。

她身边服侍的一向最得力的那个婢女春儿,也是先前与她一起在御花园里的那一个,此时眼见着自家主子的神情,心念微微一转,就明白过来,自是不会放过这样讨好的机会,遂蓦地踏前了一步,跪倒在了宇文熠城的面前,扬声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说,“请陛下为我们娘娘做主……”

她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想要说什么,殿中众人差不多都能猜透,一时都只袖手旁观,静待其变。

夏以沫忍不住冷冷一笑……看来那阮迎霜是要趁着这个机会,迫不及待的打击她了……也是,她方方有孕,不趁这个机会有风使尽帆,还待何时?

一想到她现在怀着那个男人的孩子,夏以沫便觉锥心刺骨一般的难受,胃里沉甸甸的,像是恶心一样的感觉。

一时,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至于那名唤“春儿”的婢女,在说些什么,倒也不甚关心了……

她不关心,并不代表一旁等着看好戏的其他人不在意,便听那春儿,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娘娘先前之所以会突然晕倒,完全是因为在御花园里,与越妃娘娘起了冲突所致……”

没错,那越妃娘娘,正是夏以沫的封号。很久之前,在她还没有得知种种真相,没有离宫之前,她与那个男人还一片恩爱缠绵的时候,他就将她封作了“越贵妃”……越,是他当初初见她之时,化的名姓,封她为越贵妃,也算是两人之间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小小情趣……

只是,如今听着,却只觉如此的刺耳和讽刺。

便听那春儿伶牙俐齿的犹在继续说着,“……我们娘娘不过是因为陛下前几日突然从延禧宫去了缀锦阁过夜,略数落了越妃娘娘几句……哪知越妃娘娘却不依不饶起来,最后还连同那位刚入宫的睿王殿下,与我们娘娘兵刃相接起来,还将娘娘的软鞭夺了去……”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娘娘才会动了胎气,晕倒在御花园里的……”

她这一番话,将先前在御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虽言辞之间,忘了将自家主子的行径摘干净,但因为阮迎霜如今还有龙嗣,那些争风吃醋类的行径,也就无关紧要了,尤其是与差一点损伤龙裔的夏以沫比起来,就更不能算的什么……

一时之间,各人都在暗自思虑着,听到了这一切的那个男人,将会有怎样的反应……是会因差一点伤到龙裔,而重罚夏以沫?还是,会刻意的维护她?

若换作从前,阶下立着的大部分女子,都会巴不得那夏以沫受罚,而且是越重越好。但是,眼下,阮迎霜有孕……这等犯了众怒的大事,怎能不叫那些明明已经进宫日久,却一直迟迟未有身孕的妃嫔,眼红至极,恨得牙根痒痒呢?

两害相较取其轻。如今,瞧着阮迎霜与夏以沫的这一场争斗,众人倒是都不由的盼着宇文熠城能够护着夏以沫,也好挫挫那阮迎霜的锐气……毕竟,让敌人不痛快,自己或多或少就会痛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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