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125米 春眠不觉晓(2 / 2)
“六郎,商量个事儿呗?”
“嗯?”萧乾微愕,“说。”
“咱可不可以不要整天除了吃清淡,还是吃清淡?不能吃大鱼大肉,来一点山珍野禽什么的也好哇?”墨九眼巴巴地看着萧乾,“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怜惜它们的……”
“不行!”萧六郎直接拒绝。
“可我真的好饿!”以前生病就吃西药,哪里来那么多忌口?墨九对此很不以为然,身为吃货,她认为只有狠狠的吃,才能快速补充体力,让自己强壮起来,“太清淡吃不饱。我会饿瘦的。一瘦啊,不仅不长个儿,胸和屁股也没了,整个人像根竹竿子似的,你喜欢啊?”
萧乾看她板着小脸,哭笑不得。
其实他也心疼她,可不让她吃那些不也是为了让她早日康复吗?看她撒娇,他无奈地心软了,轻轻攥住她的手,商量般哄道:“再熬几日,等你好起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行吗?”
“不行!”墨九把手从他掌中抽回,脚丫子也从被子里翻了出来,一边嘻嘻笑着,一边玩笑似的蹭他,逗他,诱惑他,“……现在就给我吃,好不好,好不好?”
萧乾被她折腾得无奈,突地逮住她白生生的小脚丫,低头看一眼,竟上嘴轻咬一口。
“看你还使坏!”
墨九微子一僵,风化了……
看看萧六郎俊气清朗的脸,再看看她的脚背,她有一种不可置信的感觉。从小到大,她的脚还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高规矩的待遇。没有想到高高在上的萧六郎,居然,居然啃了一口她的脚。而且他啃得优雅,啃得神圣,就像后世那些绅士亲吻女士的手背一样,没有淫亵之感。
“萧六郎……”
“嗯?”他似乎也察觉不妥,目光有些游离。
“我的脚丫子好吃吗?”
“……”
“你喜欢吃的话,我们商量商量吃法?”
“……”
“我把脚丫子给你吃,你拿大鱼大肉给我吃?”
“……”
“放心好啦,这种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毕竟堂堂使君大人,喜欢吃女子的脚……你不怕臊,我也不好意思出口不是?”
“……墨、九!”他似在咬牙。
“你急什么?吃个脚罢了,嘴都吃过,还怕吃脚吗?”
“小妖精!”他逮住他的脚丫子就塞入被子里,面孔有一丝掩饰的狼狈。这模样儿若换到旁人身上或许会觉得猥琐,可萧六郎做来,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让墨九心里痒痒。
她低笑一声,撑榻而起,轻轻咬着被他吻得娇艳欲滴的唇,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着,似盈了水光,如丝如绸地滑向他,“这次九爷就饶过你,等我身子大好,我要吃的就不是大鱼大肉了……”
他抿唇盯她。
墨九嘟嘴朝他飞吻,“吃你。”
——
世事如棋,局局新。
临安城里流言如潮,南荣局势风起云涌,关于艮墓关于朝堂关于与北珒的紧张关系,每一天都在刷新一个版本。可一直住在枢密使府里的墨九,生了病,养着膘,却过起了猪一样的日子。
不愁吃喝不愁穿,其实并不那么好过。
在一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没有网络的时代,娱乐节目少到她每天从睁开眼起,就想去挠墙。混吃等死,简直就是浪费生命,而古人喜好的琴棋书画并非她的长处,她也没有兴趣。
她想做的事很多,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脚伤了,哪里都去不了,就连大小便都得麻烦别人,实在太不方便……为了做一个合格的病人,她不想有事无事给人添麻烦,虽然蓝姑姑与玫儿不介意,可她到底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后世之人,没有办法坦然自若地奴役她们。
萧六郎陪她的时间不多。
这些日子他似乎很忙,一大早就离府了,回来已是披星戴月的时辰,基本上他到府里时,墨九都已经睡下来,根本没有办法好好说说话。
有好几次墨九刻意想等他回来,结果都没有熬得出周公的召唤,终究只留了一副熟睡的容颜给深夜返回的他。
这样的样子,安稳、混沌,却有一点不踏实。
尽管墨九知道,他每天会来看她。
这是蓝姑姑嚼舌给她听的。
自打那一天碰上了他俩在房间里亲热,蓝姑姑那眼神儿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似的,越看萧乾越满意得不行,每天在墨九的面前,都会为他说无数的好话,似是恨不得萧乾分分钟把墨九收入房里。
萧使君每天陪她到半夜。
萧使君吩咐为她做温补的食物。
萧使君嘱咐灶上,她的药要煎熬三次再取汁。
萧使君说天气转暖,可春捂秋冻,不可为她减衣。
萧使君说出太阳的时候,可以推她到院子里多晒晒。
萧使君还说……
蓝姑姑天天在耳根喃喃,听得墨九真想抽他。
既然萧使君给旁人说了这样多,为什么就不可以直接告诉她?
他真就忙得一天都不能早点回来?
还有……她为什么就那样嗜睡?明明想好要等他的,可坐着太闲就打盹,不知不觉就睡过去,连神仙都治不了她的懒病。
于是这些日子下来,墨九开始理解猪的生活了。
除了吃就是睡,啥也不想,如今的她亦然。
而且,这样麻木混沌的日子,她一过居然就是两个月。
二月半,人间变了颜色,春雨沥沥,春风宜人,阳光再出来时,园子里的树叶绿油油一片,叶子肥肥胖胖的极是可爱,就像墨九被“饲养”得不知不觉就长了肉的脸。
“萧六郎真是个人才,太有饲养天赋了。”
她坐在园子里,对着铜镜捏脸上的肉。
“瞧把他祖宗给养得,又白又胖……”
坐在她面前的玫儿咬着下唇,仔细端详她姑娘的脸,小眉头扬了扬,实话实说:“姑娘变漂亮了,比以前还要好看了呢。”
“……不是吧?”墨九惊讶地从铜镜是抽回目光,盯住玫儿认真的脸,“你什么审美观啦?我的锥子脸没有了,尖下巴没有了……脸圆了,肉多了,你居然说我好看了?天啦,求你把我脸上的肉削去吧。”
玫儿似乎不理解她为什么这样说,嘟了嘟嘴巴,“姑娘本来就比以前好看了嘛。肤更嫩,肌更滑,额头饱满,地阔天方,一脸福相,哪里不好看?”
果然时人的审美观与后世不同吗?
墨九欲哭无泪地盯着她,然后揉了揉面颊,觉得玫儿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她的皮肤真的比以前好了很多,柔滑细嫩得不可思议,便是她自己,也恨不得想咬一口。
不知萧六郎看了,想不想咬?
想到他,她的脸微微一烫。
“六郎今儿又入宫去了?”
玫儿想了想,垂目道:“是,听说太子殿下的身子有起色了,李公公大清早就差人来唤使君,今儿萧使君必然比往常更忙碌一些的。”
自打东寂出事,萧六郎陪他的时间比陪墨九还要多。除了上朝和忙政务,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东寂的伤势上。于是,坐在微风徐徐的树下,墨九考虑片刻,不免想岔了思路。
“莫非他们两个相爱了?”
“姑娘说什么?”玫儿没有听清。
墨九也不解释,想了想东寂第三者插足的可能性,又摇摇头,收回纷乱的思绪,侧头问站在边上纳鞋底的蓝姑姑,“最近怎么没听你说起,他们几个怎么样了?”
她指的“他们几个”是艮墓的难兄难弟。
两个月过去了,她都可以撑着拐杖走路了,他们的身子也应当大好了才对。然而以前聒噪又爱八卦的蓝姑姑,近来却越来越少对她说外面的事儿了,以至有时墨九有一种错觉,她根本就不是在养伤,而是被禁锢在这个院子里,像古代的已婚妇人那样,除了四角高墙与一片小小的天空,与世隔绝了。
蓝姑姑垂目,飞针走线间说得随意,“还不是那样,小郡子身子骨最结实,早就活蹦乱跳了,前几日还来了枢密使府……”
说到此,她突地顿住。
墨九一想,却愣住,“宋妍这货来了,却不来看我这个病人?”蹙着眉头,她拿铜镜的手柄敲了敲桃木椅子,点头道:“看来是欠收拾了,回头看我怎么治她。天天肖想我的男人,居然敢不来见我!”
蓝姑姑见她自己找到了理由,也不反驳,呵呵一笑了事。然而,墨九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瞥她一眼,冷不丁生了疑惑,“那其他人呢?可都大好了,尤其那个玉嘉公主?阴阳杀的毒没有解,她就不想找个驸马?”
蓝姑姑手一颤,针尖扎着了指头,“哎哟”一声,连忙将手指吸入嘴里,睨着墨九探究的眼神儿,轻笑道:“没事没事,不小心扎了一下。”
墨九翻白眼儿,“我没问你。你皮糙肉厚的,一个月总会扎上那么几十回,我习惯了。”顿一下,她看蓝姑姑和玫儿紧张地交换了一下眼神儿,突地弯了弯唇。
“说罢,你们两个究竟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蓝姑姑放下手,嘻嘻笑,“我们哪敢瞒姑娘?”
墨九危险的眯眼,“真没有?”
“真没有。”蓝姑姑目光左闪右闪,似是有点避不过她锐利的逼视,突地一叹,小意道:“是,是有一件事儿没有告诉姑娘。我们原是怕姑娘身子不好,又爱瞎操心……”
墨九盯着她的眼睛,“行了!直接说事儿。马屁就甭拍了……我自个儿的身子我晓得,这都在府里养两个月了,哪有那么金贵?”
与她对视着,蓝姑姑心跳得很快。
“其实是,是彭欣姑娘……有,有喜了。”
有事了?就为这事隐瞒她?
久久,墨九盯着蓝姑姑没有出声。
她慢慢扯着玫儿搭在她腿上的小被子,也不知想到些什么,却罕见的什么都没有问,持续了一会思考状态,待她再抬头时,冷静的声音里便透着一丝凉意。
“我要去瞧瞧她!”
“啊!”蓝姑姑差点儿吓死,“姑娘怎么去得?”
墨九目光一厉,“我怎么去不得?”
“姑娘有伤?”
“我只是有伤,又不是死了!”她说罢,见蓝姑姑和玫儿都噤声不语,猛地将铜镜拍在桌子上,把桌上她们用来哄她的棋子震得“砰砰”直跳,然后一字一顿道:“这天下,就没有我墨九去不得的地方。”
“姑娘……”蓝姑姑声似呻吟。
可墨九是主子,尤其如今的她完全与以前不同,她有的是大主意,还非常坚持主见,根本就不是她能劝得主的人……她低唤一声,劝了几句,又把希望的目光投向玫儿。
然而玫儿与她一样。
对墨九,她没有半点办法。
墨九定定看着她俩,目光很凉,“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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