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海边(1 / 2)
天边像挂着一块帷幕,细纱的青色云雾堆积,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形成一个弧形的半圆。淡白色的亮光从一撮洞穴里投射了一抹光亮,照射在遥远的海面。从沙滩往海面遥望,远处的海水呈墨黑色,往前移是青褐色,整个海面还笼罩在微光中。一座岛屿拖长尾巴,屹立在海水中,那是附近海岸最大的一座岛屿。高耸的岩石注视着沙滩,摇摇晃晃的草木像站着入睡的熬夜女仆。隆起的背部像一座装满货物的轮船,上面的灯火闪烁不定,守护岛屿的渔民与这片海域一起仍在沉睡,海浪一波一波的冲击岛屿,在尚未明朗的空气里发出哗哗的声响,与远处的海水拍击海岸的声音互相唱和,此起彼伏,展现出一曲雄浑有力的交响乐。岛屿与海滩平行的对面,停靠着一艘大渔船,船上亮着的灯火在暗光里明明灭灭,和海上的别的事物一样,那艘渔船也保持沉默,除了哗哗的海浪激荡起的一个个浪花,附近没有一点人声,四处一片寂静。
靠近海岸线,在左岸方拖长的高高的岩石后边的,云层里亮着一丝金光,这里比海面要光亮许多。右岸是一条山脉的尾部,山上岩石突起,草木葱郁,鸟雀卖力的在天空盘旋,只看得见一点移动的黑影。在白色岩石突出的上方,修建了几座海边小屋,从那里到达海面绕半个山峰。沙滩后面是一大片树林,树林里鸟雀繁盛,一大早就能听见大群叽叽喳喳的鸟叫,场面比闹市区的场市场还要热闹,看见它们从树顶撑开的像伞一样庞大的树叶里飞出来,绕着树林盘旋,简直像一群勤奋的操练的士兵,整齐有序,错落有致。穿过树林,便是大路和城市。
海岸上的细沙柔软细腻,闪光的贝壳埋在沙里,与那些洞穴里的螃蟹一样,等着好奇的人去挖掘。海面排成一条白色细线的浪花拍击着海岸,近海的海水呈现出翡翠的碧玉色。春天的海水还嫌冰冷,海风还没有注入暖人心脾的春的气息,但是比起冬天,海水已经直线升温,年轻的男子已经等不及就会跳入水里,和海浪一起翻滚。
靠近水面的一层细沙被海浪打湿,不像靠近陆地的大片白沙那样干燥。晨光里一片黑影从海滩的一头冒出来,那是一个移动的人影。附近除了海浪,周围一片寂静,也没有其他人这么早起出门散步。
那是昨晚在海边住宿的罗帕雷斯,海风撩拨起他柔软的黑发和长袍,像一个海边的魅影,飘飘忽忽。他低着头看着海滩,似乎陷入了沉思。突然,他抬起头,淡淡的琥珀色的瞳仁闪着亮光,就像黑色的一簇火星,那是埋藏在他年轻血液里的激情因子。过了天真无邪的童年,便是充满幻想,热情洋溢的少年时代。面部的线条已经褪去童稚的可爱,换上血肉饱满的俊朗,像他父亲预言的那样,成了一个无人能比的俊美男子。
眼睛比一般人要扩张,充满神采;浓黑的睫毛像燕子身上的羽毛;两道剑眉和光滑饱满的前额,与那双闪亮的眼睛互相衬托的十分俊美;高高的鼻梁,性感的两片薄嘴唇,红艳似火;如大理石雕像一般白皙有力的双眸,尤其散发着青春的活力;窄窄的下颚留下了他童年的阴影,笑起来的时候下巴拖着凝滞的感情,让他年轻的容颜带上与年纪不相仿的忧郁与沉重。不过他充满力量的双眸和激情的眼睛,调和了他下巴处的沉重,即使处在一种极端自闭的感情阶段,也不会给人联想到阴郁的感觉。他肩膀宽阔,身材强健,高大,举手投足间都体现出一种力量美,这得益于他的体育锻炼和格斗术的练习。他热爱运动,就像古代的运动员一样,热爱力的美感。他说话磁性,略微低沉,发音准确,吐词清晰有力,话语里感情充沛,情感抑扬顿挫,擅长言辞的表达。浑身充满了力的美,以及力度下表现的优美。他天生的一切优势表达出来十分自然,举手投足间充满了独特的气质和魅力,他的任何一个体现美感和质感的动作,都浑然天成,不需要任何模仿和练习,他自己就是人体美的一座宝库。许多男子想学习他的动作,模仿他说话的语调,但是都十分的变扭,而且更觉得丑态百出。天生的优越性,以及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因此招来了许多的妒恨者的迫害。生活的经验补充了他过于光明的心理,他认识了人性的阴暗面,于是想方设法的隐藏自己,穿最朴素的衣服,不出席盛大的宴席,成绩平平,少言寡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是个虚有其表的笨蛋。
梵亚国和其它岛国一样,男子的头发最长只到肩膀上,衣服是各种款式的长袍,另一类日常服装是下半身是硬质的长裙,上身是连着长裙的长衫。传说里的贵族精灵头发很长,穿着修长、优雅的长裳,给人十分飘逸和温暖的感觉。这是一个各国文化交流频繁的国家,服饰的款式和风格多样,平民和贵族的服饰又有区别,但主要的风格无法脱离那个保守,典雅,端庄,以及运动的简便和灵活,还有东方文化的秀美的主体风格。
罗帕雷斯的穿着打扮顺应了潮流,一头秀美,浓密的乌黑中长发,只到耳际,是古代神话里美男子的典型的自然,蓬松的发式,平时他会带着一顶棕红色头巾,包扎成特殊的样子,下端一块布拖着到肩膀以下,一些流苏的装饰品挂在头巾和布的结界处,往前挂在肩胛处。内衫是白色低领衬衫,胸前是网格状的花纹,带着一条装饰衣服的项链,以增加服装的层次感;外裳是到达脚踝的长袍,前胸的衣袂只重叠了最下端的部分,内衫的装饰和花纹露出表面,与外裳遥相呼应,呈现出褶皱和层次的风格;腰带上围着一块长幅的棉布缠绕在腰间,犹如印度女郎的腰间裙摆,一边面积宽大,斜着到达腿部,另一边窄小,只稍微露出一点尾巴,一块长方形的腰带摆在中间的长袍上;袖子是圆筒形状的,袖口缝着一圈白色圆环,袖口,衣袂,头巾和腰间的托蒂是同色的,主体的长袍是淡蓝色。这种风格的搭配既衬托出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也比较自由,宽大,是贵族和一般富人的日常服饰,正式的宴会服装款式相差无几,只是衣服质量和刺绣的手工更加高档。
罗帕雷斯手里提着靴子,任光着脚任凭海水打湿他的裙摆。冰凉的海水打在脚上,使得他打了个寒颤。海风把他的长袍和头巾,黑发往海岸的方向吹。淡淡的琥珀色的眼睛遥望着大海,神情肃穆,似乎在想着一件严肃的事情。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听着呼呼的海风,以及海浪拍打海岸的响声,他希望想到一些事情,但是伟岸的海洋的引力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它面前,他觉得自己一切都那么渺小,让自己的那颗滚热的心随着海浪起此彼伏是他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他在海边转了一圈,天色已经清明,海面和它上面的岛屿他都看得一清二楚。渔船和渔民,附近的居民和大海一样,已经苏醒,嗡嗡的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人声,他好奇的向四处张望,几个捡贝壳的小孩蹲在沙滩上,背着竹篓,脑袋瓜子凑在一起,盯着地面在讨论什么,别的地方也有同他们一样情形的孩子。罗帕雷斯又把脑袋转向海的方向。
恍惚中,他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被风吹得老远,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是那人离他很近了,而且他看到他了,他冲着那人笑了一下。一个头发蓬松的,金色狮子头的粗犷的男孩提着靴子,在沙滩的上面冲着罗帕雷斯挥手,他把手放在额头上,向他致意。这个浓眉大眼又不失秀气的男孩站在和煦的阳光底下,带着朝阳一般明媚的笑容。形体高大,健美,和罗帕雷斯相差无几,但罗帕雷斯更高一些。两人的健美也带着不同风格:一个犹如大理石般的纹理分明的健美,泛着健康的光泽,一个是运动员形的肌肉强健,举手投足间带着运动的力感,一个是优雅高贵的美,一个粗俗的力感美。罗帕雷斯属于前者,他的朋友,艾拉翡属于后者。
“罗帕雷斯,我找你找的很苦。”
艾拉翡说完,抓起一把沙子,使劲往海水扔,一个浪头打过来,他的衣服被打湿,溅了满脸水花。他用手抹掉咸咸的海水,嫌恶的朝朋友的脸上看了眼,仿佛那水是听朋友命令溅上的。浪头退却,罗帕雷斯才回答了他那询问的一瞥。
“很高兴你来找我!”罗帕雷斯看着海说。
“你在想什么?”艾拉翡看着海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有时候感到很难过,有时又像被火烤一样,寝食难安。我很想念我的父母。”罗帕雷斯低沉的声音被拍击沙滩的浪花淹没,卷走。
“听说五岁的时候父亲就去逝了,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
“我记得我母亲无论任何时候总是把我搂住怀里,父亲教我认字,读书,但是从不强迫我学习,母亲去世以后,他就代替了母亲的职责,抱着我烤火,讲故事,晚上搂我在怀里睡觉,那段没有母亲在的时间,我很不安,经常做恶梦。但是我记得他经常发烧,身体很不好,不久以后,他也跟随我母亲去了。”
“那你可真幸福,至少曾经被爱过。”
“你父亲不爱你?”
“他只爱他的音乐。你知道,他是宫廷乐师,需要花许多时间在那玩意上面,否则很快就被别人替代掉了。”
“我很抱歉!”
“你抱歉什么了?难道你能左右国王的爱好?”艾拉翡被自己的想象逗的大笑起来。
“我抱歉不能帮你父亲的忙。”
“不要太天真了,那些事情我们不能左右,非人力能左右!”
他们沿着海滩散步,边走边说。
“你父母是什么人?从没听你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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