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天花(1 / 2)
等顾辞接到顾翮的信,知道分家一事时,已在顾翱的府邸了。他们腊月离开安东城,就是为了能到琅琊城和顾翱夫妻还有小七斤过新年。
顾辞这会正缠着顾翱问分家的细节,尤其是顾悌的赐婚。
这都是太子出的主意,顾翱一点也不想让妹妹知道,也不能说二叔处心积虑要杀她,只好挑些八卦来应付,比如王一清和方太夫人不得不说的故事,顾笈、王燕和方卉的三角缠绵,顾悌和袁念鸿雁传情感动皇帝等等,说得一向端方内敛的顾世子差点破功。顾辞本人听得很满足,武沉秋乐不可支地捂着肚子,七斤不明所以地跟着大人一起笑,在学步车上满屋子乱转。萧律和顾翂早就见机躲出去下棋,他们一路上没少见识顾辞的撒娇神功。
好在谢庆过来拯救顾翱,他带来襄原城桑田织户们的近况,以及一个坏消息——襄原城往风陵城一带最近发现天花,找萧律和九康堂想办法。
顾翱听到报告,召来顾翂帮忙,马上着手安排城中防疫,武沉秋也忙碌起来,不再让七斤出屋子。顾辞和谢庆一起去找师父,直接说了种牛痘可以防天花,并且愿意自己亲自试验,谢庆去往农郊找中痘的牛。
萧律按顾辞的建议做出针筒,虽然针眼粗了些,也算不上真空无菌,还是挺好用的。谢庆找来一位长牛痘的男子,和一匹长痘的耕牛,顾翂在琅琊城外的村庄发现一个感染天花的男孩,已经带人把他隔离在家中单独的屋子里。萧律带着九康堂的大夫和痘牛一起过去,征得病童父亲的同意,取牛痘液给他母亲的伤口种了牛痘,然后这位母亲自愿不眠不休照顾孩子十天都未受感染,父亲和长子三子也种了牛痘,稍有几天不舒服后,也再未发现感染的症状。
可惜男孩还是没救回来。
萧律许以重金,把病童身上的天花痘液直接注射到他母亲身上,等待十天后,果然还是没有感染。九康堂的大夫无不弹冠相庆激动万分,整个村子的人都围在萧律一群人周围,跪地礼拜。
在此次试验后,萧律把严格的操作记录、针筒的制作和使用注意事项、几人的脉案药方整理好,发给九康堂每个分部。顾翱具本上奏,恳请让太医院推广牛痘。琅琊城的九康堂在萧律的指导下,开始给人们种痘。
许多人家自发出资,给萧律建了生祠。
顾家几人也不例外的种了,除了顾辞发了几日低烧有些难受,其他人几乎没事,连七斤都比她精神。
其实顾辞是坚决反对七斤这么小就种痘的,顾翱坚持己见,一方面是相信萧律,觉得萧律在比较好,另外也是想立刻推广种痘,树立民众对牛痘的信心,以免再发生小男孩的悲剧。顾辞在知道武沉秋还在给七斤喂母乳后,才勉强同意。
不过她还是拉着二嫂说了顾翱一堆坏话,怂恿七斤尿他的官袍,弄得顾翱哭笑不得,最后特意休息半天,才把她哄好。
种完痘已经过了二月二了,顾辞在床上多躺了几天,开始琢磨她的桑基鱼塘和‘珍妮纺纱机’。
桑基鱼塘其实就是建立个小型生态循环系统,塘里蓄水养鱼,建好灌排水系统,必要时可以用上水车,基上养桑蚕,蚕沙和蚕蛹可以喂鱼,蚕茧用于缫丝业,鱼粪肥泥可以种甘蔗,榨糖养猪。加上蚯蚓的作用,可以很好的弥补地势不好不便种粮之地的缺陷,而且都是经济作物,在南方不愁销路。可能会有的副作用就是一旦经济作物获利高,会挤占农田的空间,这个得靠官府和大商贾来平衡了。
田老头听说要搞纺纱机,还没过十五,就不辞辛劳地带着学步车和推车的图纸来了,一边在琅琊城热卖知州大人家独子都在用的京里来的‘好东西’,一边跟她探讨改良纺织机。顾辞只知道是摇一个纺轮带动七八个竖直纺锭的原理,因为她见的是博物馆的实物,生活中完全没接触过,根本说不出一二三四。还是专业人士田老头根据她的描述,钻营了半天,搞了个雏形让织户们去试用。
顾辞想起英国织工们对珍妮机的抵制和打砸,提醒谢庆在推广纺纱机时,要兴办蒙学,特别是给女子办专学,不需要学四书五经,而是教算术、木匠、画画、绣工、调香、制皂、烹饪、医术等技能,以免失了活计谋生艰难。
萧律和谢庆很是欣慰,为了奖励她,特意嘱咐两兄弟带她出去踏春过上巳节。
武沉秋听说了也和顾翱感慨,“阿鸾可真喜欢格物经商之道,心思巧妙不说,想得面面俱到。”
顾翱很宠溺地说,“她的心思全在这上头了,其他时候笨得让人担心。”
武沉秋带着七斤和顾辞坐马车,顾翱和顾翂骑马,一起去城南的琅琊台。
琅琊台据说曾经是越王勾践的国都,后因地震而荒废,秦时始皇帝南登,琅琊的行宫、望越楼和徐福出海所建的徐福殿、海神庙等建筑依然还矗立着,因为云梯和观龙阁保存完好,周围林木茂盛山青景美,是郊游首选之地,累了还能去杂草丛生的断垣残壁古旧宫室歇歇脚,颇有野趣。
游玩一天回来,居然看见任确带着弟弟任硕正在和萧律喝茶。几人互相见完礼,顾辞就陪着武沉秋一起送七斤回屋休息,她也要洗洗身上的尘土和头发,再晚怕头发不干。
晚上也是姑嫂俩带着小娃娃自己吃,饭后,武沉秋问,“阿鸾可知道任家兄弟来干嘛?”
顾辞摇摇头,好奇地看着笑眯眯的二嫂。
“他们来种痘。”
“哦,任叔父也太过小心了,安东城的几个大夫都很不错。”大虞四方边境重镇,九康堂派的都是最好的大夫。
晚上武沉秋和顾翱闺房私话,“任国公是有意撮合阿鸾和任确?”
顾翱没好气地说,“他和池伯父都想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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