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王爷驾到(2 / 2)
百里幽没有睁眼,听见啸声那一刻,便知道他终于赶来了,说来奇怪,她并没有听过他的啸声,他的啸声清越雄浑,也和平时略显低沉的说话声音不同,但莫名的,她就知道是他。
知道是他,忽然就安心,烈浪化流水,软在了自己的血泊里,一霎前的悲愤、痛苦、怒火……都沉沉地淀在了心底,等待着一个交代。
他给她的交代,她知道他会给。
谁也不曾给过她的依靠感,如今终于感受,她简单的心思忽然乱了乱,像被春草搔了搔,软而痒,陌生而清甜的滋味。
唇角勾了勾,她无力地靠在他胸前,闭着眼睛,“话真多,有这时间,不如多杀几个。”
“女人杀气这么大,难怪总有血光之灾。”半蹲着的墨然笑笑,拍拍她的脸,手力看上去不轻,落到百里幽脸上时,却已经轻如落花。
他脸上也似乎在笑,但当百里幽看见他,终于放松自己陷入半昏迷状态时,墨然的笑容,便渐渐变了颜色。
他站在暗影里,一手抱着浑身是血的百里幽,托地的长袍瞬间已经血迹斑斑,都是她的血,平日的洁癖到此时全然不见,他嗅见那深浓气味,只觉得揪心,月光斜斜,似乎也不敢照亮他的容颜,只隐约勾勒他眸光,阴沉而森凉。
同样的气息,也自他眉间、神情、站姿……身体的每个细节里浓浓散发,逼得四周人站立不定,凛然不安,神情张皇……他们知道,这是……杀气。
向来笑容满面的墨然,终于动怒。
赵七带着属下,默不作声掠进来,将人全部包围了,才接过王平遥,向墨然回报:“主子,西周兵炸营,已经被打散,耶律靖南正由侍卫护送仓皇回逃,刚才我们还接到常将军的参将回报,说有上府士兵无意中寻到西周密道,正可以据此追踪耶律靖南,将他留在大历境内,您看——”
“不必。”墨然答得决然干脆,“耶律靖南在本国实力不小,他大败而归,必将遭受惩罚,这人不甘受缚,也必将有一场大闹,我们不妨给西周添添乱。”
“是。”
“但是。”墨然语气忽然一冷,“所有参与攻打北严的西周兵……一个不留!”
“是!”
墨然此时才转过脸,看向那几个刺客。
几个刺客被围在正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看墨然冷酷无情手下杀人如切菜模样,都觉得心腔子一阵发紧。不过墨然之前一直无视他们,他们有点愤怒,更多的却是安心——如他们这等身份,代表的是天历少帅,墨然不会冒着引发朝争的危险,杀天历少帅的属下的。
至于杀百里幽的任务,就要看玄王殿下的态度,怕是执行不了,照实回报少帅也便是了,少帅定然也不愿意得罪王爷的。
大人物位高权重,一举一动牵涉太多,大多行事谨慎,这便好办。
有了这颗定心丸,这些人态度也显得不卑不亢,当先一人拱拱手,道:“恭喜王爷,大破西周,我等是天历少帅属下,奉命处置刺杀北严府尹之要犯百里幽,既然王爷认为此案还有隐情,需要进一步查证,那么我们便暂时将案犯交由王爷,请王爷务必秉公处断,我家少帅,也一定会承王爷的这份情分。”
他自觉这番话,给了墨然台阶,放过了百里幽,又圆了少帅面子,同时还提出了警告,是一番极其漂亮的话,自己也很满意,骄傲地略点一点头,对属下手一挥,转身便走。
他背刚转,就听见墨然的声音。
玄王殿下的声音带笑,悠悠长长,轻轻淡淡,可他听着,浑身的寒毛忽然就全部竖了起来。
“我有说允许你们离开吗?”
“王爷!”那几个刺客齐齐转身,注视着墨然,冷然道,“我等虽然是小喽啰,但请不要忘记少帅!”
“我当然不会忘记他。”墨然笑容可掬点头,“敢动我的人,我很佩服。”
“王爷——”那群人又惊又怒,背靠背抽剑在手。
“我其实喜欢软刀子杀人,但她一定会嫌我麻烦。”墨然笑得很遗憾的样子,手一挥,“那就请你们也尝尝她刚才的滋味吧。”
他抱着百里幽出门去,留下周七等人,迅速搬进了很多脚踏弓,调整角度,弓头向内固定,放在屋子四侧。
一个护卫上前来,对脚踏弓端详了一阵,调整了一个枢纽,等下脚踏弓的箭会无法抽出,一碰就发射,这位原先就是军中武器专家,玩这个得心应手。
还有一群人抽刀,将屋内所有木制家具砍碎,将其余无法砍碎的都扔了出去。
天历刺客们愕然看着墨然手下忙忙碌碌,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想走,无数人已经冷冷等在屋外,箭上弦,刀出鞘。
接着,一群人冲到窗边,砰砰乓乓,将窗子全部钉死,加铁条封住。
一群人搬来大桶油,哗啦啦地往墙上泼。
刺客们闻着火油气味,隐约猜到什么,脸色大变。
“玄王殿下!”当先那人大喊,“你疯了!你是要烧死我们吗!你虐杀天历属下,你就不怕御史台的弹劾吗!”
墨然就好像没听见,连回答都不屑,轻轻对怀里的百里幽道:“等下给你看好戏。”
百里幽撇了撇嘴,勉强支起身子,睁开眼睛,这么好的机会,墨然精心给她准备的,她才不要放过。
“砰。”赵七最后一个走出去,重重带上门,先前封窗子的那群人,立即将门也依样以铁条封死。
赵七蹿上屋顶,低头,用力一拳,“乓”一声闷响,屋顶被打穿一个洞,只能让一人进出。
他们封死了所有出路,却在屋顶留了逃生之道,什么意思?
百里幽看得来了兴趣,目光一瞬不瞬,趁她被转移注意力,墨然立即低头,伸手,用力一拔!
“噗哧!”血箭直射,墨然猛然一偏头,血泉掠过他下颌,留下一道艳红痕迹,再射上门廊。
百里幽身子随着这突然一拔,往上一蹿,刹那间浑身僵硬,随即往下一坠,坠下的时候身子已软。
她终于进入筋疲力竭的状态,昏了过去。
墨然急急把她的脉,又给她塞了几颗药,确定她只是昏迷,才松了口气——百里幽的精神意志力太强大,这使她很难晕倒,平白要多受好多罪,也让他不敢轻易拔箭,怕会活活痛死她,刚才趁那分神一刻闪电出手,总算没出岔子。
来不及擦拭脸上染上的血,他赶紧先给百里幽简单处理伤口,稍后再妥善医治。
触及太史阑血肉模糊的肩部贯通伤时,拔箭时手稳定如山的墨然,手指也颤了颤。
手下递上一把剪子,自动转过身去,墨然转头看看王平遥,属下很自觉地把王平遥也扶转过身。
墨然这才剪开百里幽肩部衣服,拿准备好的清水和干净布条给她处理伤口,他的金创药天下一流,几乎敷上去就立即止血,清水将凝结的血痂洗去,周围的肌肉翻卷着,隐约可见森森白骨,狰狞的伤口,反而更映衬出一侧肌肤的细腻莹润,白皙光滑的珍珠般的光华,极丑与极美的刹那对比,让人扼腕这一刻的破坏与摧残。
墨然也在吸气,却不像是在欣赏女子肌肤的美好,眸光显得更沉更冷,隐隐闪着愤怒的光,手指却更加轻柔稳定,擦拭、换水、上药、包扎……动作轻得像一阵风,温柔的风。
清水一盆盆地从院子里的井中打上来,染成深红、浅红、淡红后再换下,背对着的护卫们听着不断的水声,都交换了个眼色。
这么多年,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子,什么时候亲手给人包扎过?还是一个女子?
或许,没多久,旺福就要有第七位未婚妻了,只是这位希望长命些,不然看王爷这几日神情表现,可不是对前几位那淡漠模样,真要再来什么幺蛾子,那后果,啧啧……
不过……护卫们听着背后,始终没发出任何呻吟,眼神里也有了佩服——多惨重的伤,铁打的汉子也要死去活来狂呼乱叫,这女子硬是昏迷中也能一声不吭!
这样的未婚妻,谁能轻易的整死她?
护卫们欢欣鼓舞,开始觉得王爷灰暗的娶妻前途,终于看见了亮光……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