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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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先前唐毅随着凌景深等追出门去,因见许多潜伏在京内的倭国细作们倾巢而出,拼命回护招财,一时混战不休,激战之中,那首要之人却慢慢不见了踪影,只余下喽啰拼斗。

忽然前头有人来报,说是发现贼人行迹,往城门方向去了,凌景深闻言,便急忙先追了去。

唐毅眼见这情势,总觉心中有异:此刻城门已经命关了,纵然贼人硬闯,只怕胜算也是极低的,除非是……他到底是足智多谋,顿时便闪过一念,当下飞马而回!

果然正好儿给他截了个正着。

唐毅说罢,便见那年青侍卫道:“愧不敢当,想不到你竟隐瞒美纱子之死,又利用怀真行事……果然不愧是运筹帷幄的唐大人,让我自愧不如。”

唐毅点头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姓,我却不知你到底是何人,该叫你招财……还是……阿剑?”

——此刻在众人眼前的这青年,面目陌生,自然是先前从未见过之人。

然而倘若是怀真在场,只怕立刻就能认出来,这一张脸,赫然正是当日在永福宫内、她半梦半醒间所见的那个自称“阿剑”的神秘人。

阿剑听唐毅呼出自己名字,脸色微变,却怪笑两声:“怀真连这个也同你说了?”

唐毅却不回答,只是微冷看着,望着这张俊美却带些邪气的脸庞,只觉刺眼。

阿剑道:“不过也是,你套话跟哄人的功力都非常人可及,怀真又怎是你的对手。”

唐毅听他一口一个“怀真”,又见他是这般令人不快的容貌,冷笑了声,道:“如今你在京中的党羽都将被铲除殆尽,劝你不必负隅顽抗,束手就擒罢。”

阿剑不慌不忙道:“虽然是棋差一招,但我尚有胜算在手。”

唐毅挑眉道:“哦?莫非你指的……又是要靠躲在女人身后脱身不成?”

阿剑含笑看一眼王浣溪,却见她脸如雪色,他手中一柄薄刃贴在颈间,已经划破肌肤,渗出血来,王浣溪浑身发抖,死命咬住唇,才堪堪忍住那即将脱口而出的哭声:她还不想死,更不想是这样死去!

唐毅这才扫了王浣溪一眼,道:“先前你不是要跟我一战么,放开她,我成全你如何。”

阿剑邪笑道:“你当我是傻子不成?如今我负伤力竭,如何是你的对手?”

唐毅点头,探臂出去,从旁边侍卫手中拿过一把弓来,拿在手中掂了一掂,又拔了一支箭,两根长指夹着箭羽毛,刷地掠过,十分潇洒。

阿剑警觉地看着他的动作,确认王浣溪挡着自个儿,心念急转,便说道:“唐毅,你猜到我会回来镇抚司,那你可还料到别的了?”

唐毅正打量着那弓箭:“什么别的?”

阿剑道:“你可知道,我原本想回的不是镇抚司?”

唐毅眉峰一动:“哦……你是想去哪里。”

两个人目光相对,均是满满地机心,阿剑浅笑道:“只怕你已经猜到了。那不如你再猜一猜,为何我竟没有去呢?”

唐毅道:“我如何知道?”

阿剑说道:“那自然是因为……有人替我去了。”

唐毅双眸眯起,道:“你再说一遍。”

阿剑见他虽然看似面不改色,然声音里已隐隐透出几分愠怒似的,他便一笑,才欲说话,唐毅忽然张弓搭箭,直直地对准此处。

此刻他虽然不曾发箭,那股迫人的气势却已经扑面而来。

阿剑不觉微怔,唐毅道:“最后一句,放开她。”

阿剑听他声音极冷,带着冷然威胁之意,便嗤笑道:“你莫非要射死她?那……”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唐毅眉峰一动,手指竟然松开!

阿剑大惊,几乎不敢相信,然而不及多想,眼睛所见,那利箭已经离弦,因被他内力所催,彼此之间又相隔不远,因此竟似有雷霆之势,激射而来。

如此势头,只怕纵然射死王浣溪,那箭头所来之威,也要将他射穿!这竟是不折不扣一箭双雕……若真如此,那便果然插翅难飞了。

间不容发,阿剑哼道:“好狠!”竟把王浣溪往前一推,纵身而起。

王浣溪睁大双眸,此一刻竟似早已经死了似的,然而她心中的震惊,却比阿剑更强百倍,纵然知道唐毅对自己无情,可也不想竟是无情到如斯地步,竟是要一箭穿心!

身子被往前推过来,竟像是迎着那一支箭撞过去似的,避无可避,王浣溪只觉得胸口一凉一疼,来不及反应,那支箭竟是穿膛而过!直到此刻,她整个儿还是呆怔着的,依旧无法置信。

然而眼前,唐毅在阿剑纵身之时,也便已经起身,他身边儿的副手赶上前来,把王浣溪揽住。

王浣溪身不由己,倒在对方怀中,身体落地的时候,胸口那股剧痛才蔓延散开,而心跳也莫名加速……王浣溪怔怔低头,却见胸前衣襟上簇开一朵血花,就仿佛捏碎了一把凤仙花在上头似的,隔了会儿,血才一股一股地冒了出来,而心也似乎随时便能从此处跃出来。

王浣溪低头看着,似笑似哭,虽然痛极,却竟叫不出声来。

这垂死之际,目光散乱扫开,却见不远处,两道人影正在交手,其中一道红影,近在眼前,却再看不清楚了。

王浣溪喘了口气,觉得身体像是个破了的风袋,所有气息自那伤处流泄而出,呼吸都带着呼哧呼哧的响动,她的眼神乱晃,便又看见廊下胭脂的身子,仍是扑倒在血泊之中,动也不动。

王浣溪哼了声,目光有些凝滞地望着那处,此刻,眼前竟浮现胭脂方才的眼神,那一刻她眼中的焦虑忧急,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求她相救?是向她示警?是埋怨她,还是……

那股痛逐渐占据了她所有的意识,王浣溪仰头看天,终于长长地痛嚎出声,一声未了,人已经晕死过去。

且说唐毅拦住阿剑,极快之间,已经过了数招。

阿剑见他虽看似温雅宁和,出手却狠辣无比,一招一式都有致人死地之意,而他本就负伤强撑,回到镇抚司,一为心中不忿,想要再寻美纱子,或救或杀,免得再被她泄露了机密,谁知美纱子竟早已死了!二来也是想挟持一名人质,顺利出城,因此才选中胭脂,毕竟她身上也有镇抚司的出入令牌。

更加想不到唐毅竟料到他去而复返,阿剑心中恼恨之极:“此人果然是心腹之患!恨未曾早早除掉!”

他自忖不是唐毅的对手,心中一动,便道:“果然是极狠的人,如此六亲不认……怀真跟你和离,才是做对了!”

唐毅不言不语,一心要将他擒下,他原本极少用兵刃的,因此刻动了杀心,便把腰间佩剑摘下,运剑如风,精妙难当,步步紧逼。

阿剑虽然落于下风,却仍是竭力周旋,口中亦不停说道:“纵然此刻她被人欺辱,命悬一线,你竟是无事人一般……怀真死的也是不冤……”

唐毅猛然听了这句,眼中杀机越浓,终究说道:“你当我会听这些鬼话?应府之中,我自安排了人……”说到这里,猛然止住:原来唐毅自然聪明,知道这或许是阿剑的攻心之计,因此便停了口,不愿同他多言。

不料阿剑道:“是么?我自然知道,上回……府中陆陆续续多了些人,我就知道是你所为,只可惜,你千算万算,如何没往怀真身边儿送个可靠人呢?”

唐毅虽然不信,然而听他口口声声“怀真”,毕竟关心情切,便怒道:“住口!”话音未落,剑招越发凌厉,阿剑本就负伤,动作缓慢,如此越发难以匹敌,胸口一疼,已经中招,然而阿剑虽然受伤,眼神却偏微微一亮。

因上回应兰风出事,应府内走了许多的小厮丫头们……自然人手缺乏,而应兰风出诏狱后,家中又有些应酬,便要再买些使唤的小厮丫头们,是以府中更添了好些“下人”。

但是应兰风跟怀真虽不知情,“招财”却如何不知道?那些新进府的小厮们,行动之间自有异样,分明是些有武功在身的,起初他还以为是有人对应兰风不利,连日查探之后,却见这些人出入都只是一副防范之姿,他才想通是有人安插了眼线进来,保护应家的。

可男仆们自然不乏得力之人,内宅之中,不免就有些薄弱了,虽也有两个看似机灵的丫头,也会些功夫,可毕竟遇到高手如美纱子那般,也是不顶用的。

而“招财”猜测的不错,——这些人手,的确是唐毅送应府塞进来的,那两个丫头,也是镇抚司内凌景深调/教出来,虽然还不成气候,可毕竟仓促间也没有更好之人,只先顶上罢了,等以后再有好手出来,再行更换罢了,只仗着目前怀真身边儿还有笑荷跟夜雪,都也算是不错的。

话说唐毅见招财说的详细,他虽面不改色,心中却隐隐慌了,只因这一点恐惧,便动了真怒,手上招式虽越发雷霆万钧似的,却不免有些乱了章法。

阿剑心中已经有数,情知唐毅的软肋何在,便拼着被他一剑刺死之险,觑空便笑道:“知道你不信……那么,你看这是什么?可还认得?”

他说话间,便把手中一物,向着唐毅跟前儿抛了过来。

唐毅知道此人狡狯非常,只怕乃是诱敌之计,本不想理会,然而瞟了一眼,依稀竟见是一缕青丝……瞧着眼熟,他心中陡然巨震,竟来不及压制阿剑,忙闪身将那一缕青丝抄在手中,浑身微微战栗。

阿剑见果然得计,再不迟疑,抽身后退,镇抚司众人见状,便忙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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