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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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贤淑道:“只怕人家等不得,最迟也是明年罢了。”

怀真生生地咽了口唾沫:“明、明年?”

李贤淑扫她一眼,想到这样好的女儿,委实还没疼够,居然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要嫁到别人家里去了,心里万分不舍,便把手里的花样子扔了,走到怀真跟前儿,便搂住她道:“先前娘多问你两句……并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就是怕你年纪小不懂事,会吃亏……爹娘虽然没用,却到底是真心实意地想为了你好呢……你可明白?”

怀真听了这话,眼中就也见了泪,道:“娘……”

李贤淑摸摸她的头,道:“我跟你爹,也不是要故意为难那唐大人,只是……不管他是何等身份、如何了得的人,就算他是个皇子,在爹娘心里,也都比不上你矜贵……”

李贤淑说到这里,便低下头,在怀真发端亲了一下,道:“你爹因跟我说……你原来不喜欢凌绝,倒是喜欢唐大人的,倘若真的是你看中的人,那我们自然也没什么说的了,好孩子……只要你好,我跟你爹就都足了。”

怀真正泪眼汪汪地,李贤淑忽然又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倘若那唐大人对你有半点儿不好,我跟你爹就算豁出命来,也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怀真听了,忍不住又破涕为笑,便钻到李贤淑怀中,带泪笑道:“娘……”伸出双手,便抱住李贤淑的腰,撒起娇来。

次日,应兰风退朝回来,满面愁容,自回了东院。

因见怀真不在屋子里,便问起丫头,丫鬟们道:“姑娘去了花园里看花儿了。”

应兰风本想去找她,正看到李贤淑回来,当下拉住了,皱眉道:“唉,不好不好了。”

李贤淑竖起眼睛,叫道:“又是什么事儿?为何这些日子你每次回来都是这般模样,迟早晚给你吓死了!你可别说皇上又赐婚了呢!”

应兰风啼笑皆非,喝道:“少胡说!我只是想跟你说,先前不是说钦天监跟礼部商议择定日期么?如今已经有了!”

李贤淑忙屏住呼吸:“是几时呢?”

应兰风苦笑道:“说是有两个黄道吉日,一个是今年十一月,另一个,是明年六月。”

李贤淑昨晚上本正跟怀真说这话,如今听得果然如此,却顿时痛心疾首起来,道:“天杀的!怎么竟这么着急了呢?这会子已经快十月了,倘若是选在今年,那岂不是立刻就要操办起来?不成不成不成!”

李贤淑一叠声地嚷嚷,应兰风又哭又笑,道:“你且别着急,田监正因同我交情不错,便特跟我说了,我也是这般同他说的,今年是断断不成的,怀真才方及笄,哪里就这么着急起来?……然而就算推到明年去,也不过只是多几个月而已。”说到最后一句,便也有些哭丧着脸。

李贤淑看应兰风一眼,两夫妻都是一样的心意,李贤淑便道:“那你可跟他说了,让他在往后选一选?”

应兰风摇头,道:“我何尝没说?然而他说再往后连续三年,都有客星来犯之兆,都不如今年跟明年的日子好。”

李贤淑呆若木鸡,应兰风也低头耷脑,虽这是一件大喜事,但是在两个人看来,若怀真出嫁,自然不能在家里当掌上明珠这般自在了,以后若是再见面儿,得须到人家家里去……纵然她想回来,也不是隔三差五能走动的……明明是自己的女孩儿,千宠百爱,尚未疼够呢,就要双手捧着给人去……以后连见都非容易。

先前怀真没有着落时候,两个都急得热锅上蚂蚁似的,如今有了着落,却又双双如丧考妣,很不自在。

因此李贤淑跟应兰风格外苦闷,又怕在此唉声叹气,叫人看了不像话,两个人便进了屋内去罢了。

不提东院内那两人对坐叹息,话说,先前怀真正在花园内看各色菊花绽放,见那蕊寒香冷,遍绕篱边,开得悠闲自在,又闻得花香清冽,令人心神一振,正流连忘返之时,忽见有只蜜蜂卧在一朵白菊的花心之中,蠕蠕而动。

此刻已经九月末了,天气渐渐冷,院子内菊花虽好,却少见蜂蝶来飞,何况今日天儿越发阴冷,并无阳光,怀真见这蜜蜂行动迟缓,疑心它要冻死了,又见它虽然是将死,却仍是趴在这花心里不依不饶地扎挣着,怀真心中又是怜悯,又有几分动容。

那蜜蜂扫了会儿花粉,便想振翅而飞,然而瑟瑟地,却像是飞不动一样,看来愈发可怜了。

怀真微微俯身,便目不转睛地细看这蜜蜂,不知不觉伸出手指来,想要助它一把,又怕它不识好歹,会蛰自己,正在迟疑之中,忽地听到有人笑了声,道:“傻丫头,别去碰它。”

怀真一愣,忙起身,转头一看,却见来者竟正是小唐。怀真万万想不到竟会在此遇见他,便愕然问道:“唐叔叔怎会在这儿?”

小唐道:“我因有事,想过来跟应大人商议呢,远远地似看到是你,便过来看看,谁知果然就是。你在玩儿什么呢?”

怀真听他问,微微有些面红,道:“不曾玩什么。”

小唐扫一眼那蜜蜂,道:“最好是别淘气,若给它蛰一下,可不是好玩儿的,必要你疼上几日才能好呢。”

怀真暗中吐舌,就把左手背到身后去偷偷握住了,庆幸自己方才不曾冒失。

小唐见状,便一笑,道:“我先前听丫鬟说,你父亲在家里,你陪我回去可好?”

怀真一想,就点了点头,走到跟前儿。

小唐见她右手中握着几枝菊花,便道:“开的真好,是要拿回去插花儿么?”

怀真点了点头,便把菊花捧过来,道:“这香气也是好,唐叔叔闻闻。”

小唐一挑眉,果然便低头嗅了一嗅,笑道:“果然是好,但还是不及……”

怀真问道:“不及什么?”

小唐目光温和,轻声道:“不及我的伴月香。”

怀真见他竟是拐着弯儿地夸自己,略有些羞赧,道:“哪里呢,伴月香是人力所能制的,然而这些花香,却都是天然,乃是造化之功,又哪里能是人力可比的?”

小唐笑着点头,道:“然而我却只喜欢你亲手所制的,情有独钟罢了。”

怀真听到这里,便垂了头,想了会儿,就笑了笑。

说话间,两人便渐渐走到假山跟前儿,怀真犹豫了会儿,便要从旁边绕过去,小唐道:“从这里走岂不便宜?”竟一拉怀真衣袖,便同她向着假山下面儿走去。

怀真一愣,唤道:“唐叔叔……”

眼前光影却已经微微暗了暗,怀真忙止住,只叮嘱说:“且留神……地上凹凸不平的,摔一跤不是好玩儿……”

正说到这里,忽地听小唐道:“哎哟!”接着,怀真觉得自己的袖子被用力一拉,吓得她忙紧走一步,道:“怎么了?是绊着了么?”

不料如此往前一冲,便正好儿撞在小唐的身上。

小唐靠在假山石上,垂眸便看怀真,怀真一手握着花儿,一边惊魂未定,仍道:“可磕碰着了不曾?方才叫你留神的,怎么这么急性子?”

暗影之中,小唐微微默然,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的额头方才好像碰在石头上了……略略犯晕,有些动不了。”

怀真越发惊心,定睛看了会儿,便踮起脚来,抬手小心地在他额上碰了一碰,道:“是这儿么?”

小唐道:“不是……”

怀真又往旁边稍微按了按,问道:“可是这儿?”察觉手底下仿佛有些湿润,顿时惊慌起来,道:“莫不是碰破了流出血来?”

正惊魂未定,想拉着小唐出去细看,却听小唐唤道:“怀真……”

暗影之中,这声音竟大有缱绻之意。

怀真一愣,道:“唐叔叔,你觉着如何?”

小唐道:“我觉着……心跳的好生厉害。”

怀真问:“那可疼不疼呢?”

小唐道:“也有些疼。”

怀真跺了跺脚,道:“你站在这儿等着,我去叫人来。”她转身欲走,却给小唐握住手腕,便拉回来。

怀真怔住,察觉他的手很稳,且又有力,却并不曾弄疼她。

这一会儿,怀真才觉得有些不对,便站住了问道:“你真的受伤了?还是……哄我的呢?”

小唐道:“我心里的确是有些疼,也跳的厉害,不是哄你,不信,你摸一摸。”说着,便把她的手拉起来,按在胸口上。

怀真蓦地紧张起来,才咽了口唾沫,便听小唐又叹息似的唤了声:“怀真……”

怀真眨了眨眼,小唐将她的纤腰轻轻一抱,便低头亲了下来。

怀真睁大双眸,一手兀自按在他的胸前,一手还握着那一束菊花,抬手想要推他打他,然而……

这一刻,怀真竟想起从李霍住处回来,应玉曾说过的话:“如重活一世……倘若是喜欢着,就为他做什么也是甘之如饴的……”

忽地又是凌绝,冷眉笑眸地望着她,道:“纵然你会嫁给他……但你永远不能抛开我……”

而此时此刻,被小唐拥着,所知所感,都是小唐的气息,亦察觉他炽热的唇压在自己的唇上,被他亲了几次,怀真明白,此刻的他是克制的,并不十分粗鲁,只是略有些渴盼似的含住她的唇瓣,又小心翼翼地碰触她的舌尖……

半明半暗之中,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描绘着他眉宇的轮廓,如许鲜明的眉眼……忽闻唇舌缠/绵相交的声音,如此清晰,伴随着近在耳畔的沉重呼吸声,叫人身不由己沉/沦一般。

睁大的双眸缓缓闭上,手中握着的那一束菊花挥动了几下,轻轻地打落在小唐身上,却如同蹭动一般毫无力道,如此几回,最终颓然一荡,自怀真手中纷纷坠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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