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衾残梦(九)(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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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绫罗强忍眼泪,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如果不是我自私,如果不是我丢下你,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锦瑟,对不起……”

锦瑟在她一下又一下的用力安抚之中,终于明白过来了什么——绫罗这是,要向自己承认她的身份了么?

不知为何,她心头的慌乱却失措翻涌上来,忙的推开绫罗些许,伸手便捂住了她的唇,防止她说出自己怕听到的那些话。舒孽訫钺

绫罗被她冰凉的手心封住唇,与她四目相视,先是一怔,随后,眼中的泪再也克制不住的落下来。

锦瑟眼睁睁看着她掉了泪,愈发手足无措起来,心中千百种情绪翻腾,终于也红了眼眶愀。

绫罗伸手想要抚过她的眼,锦瑟却先一步拥住了她,低声道:“不管你是谁,也不论你在哪里,姐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姐姐。”

绫罗深深吸了口气,竟克制不住的低泣起来。

她早就应该知道,锦瑟早晚会知道她的身份的。她多数时候都是那样聪明,偶尔的懵懂,不过是因为装傻充愣,抑或自欺欺人罢了嵋。

锦瑟微微勾起唇来,抚了抚绫罗的头:“不要哭了,你有孕在身,总是哭,会对孩子不好的。”

又过了片刻,绫罗才猛地抹了抹脸,抬起头来:“你睡了两天了,我去准备点东西给你吃。”

语罢,她匆匆转身而去,锦瑟还来不及出言阻止,她便已径直下了楼。锦瑟无奈,也只能由得她去。

楼下,灯笼泛出的红色光晕依旧温柔而朦胧,锦瑟微微低了头,却见原先坐了人的那个位置,已经是空空如也,只余两瓣落花,静静地躺在那张椅子上。就如同先前看到的都不过是她在做梦,那里根本没有人出现过。

如果真的是做梦,如果那个人,自年少时便从不曾出现过,多好。

天亮时分,绫罗正陪了锦瑟用早膳之时,海棠的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轻叩房门两声,便举步跨了进来,温言笑道:“宋姑娘总算是醒了么?身子若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便直言于我听,切莫强忍。”

绫罗素来不喜海棠,闻言,冷冷将调羹扔回了碗中。

锦瑟顿了顿,抬头道:“我想见裴先生。”

裴一卿来得倒也快,只是轻衣缓带,倒似刚刚才起的模样,一双凤眸微微眯起:“宋姑娘找在下何事?”

锦瑟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他面前:“我有一事想请教先生。那日,先生说我十几日之后,可能会被查出身怀有孕,究竟是真是假?”

闻言,裴一卿淡淡笑起来:“裴某是医者,不是神仙。若姑娘当真身怀有孕,那是月余之期方能察觉的。如今么,裴某也不过是推测——有这个可能而已。”

“那,不知能不能让这可能,变为不可能?”锦瑟容颜依旧如初,平静望着他问道。

裴一卿凤眸一扬,还没开口,绫罗已经倏地站起身来:“锦瑟,你在说什么?”

锦瑟抿了抿唇,依旧只是看着裴一卿。

裴一卿微微冷笑了一声,道:“医者,是为救人,并非为扼杀。还请宋姑娘莫要高看了裴某。”

锦瑟闻言也不失望,只淡淡一笑:“我也不过就是问问,反正也只是可能而已,到时候,也未必就会有。”

语罢,她转身回到自己先前的座位上,继续低了头吃东西。

裴一卿再度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退出了房间。

海棠就站在外间走廊上候着他,见他出来,神色之中似是带着疑惑,不由得道:“师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一卿淡淡摆了摆手,道:“我只是好奇。这些年,走南闯北见了许多人,却从未见过哪个可以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今日,却长了见识了。”

“宋姑娘么?”海棠淡淡一笑,“她的心思素来是旁人摸不透的,如今这心如止水,只怕也是深不见底的水。”

“你说得对,世上没有哪个人可以真正完全做到心如止水。”裴一卿顺手敲了敲海棠的额头,“如果有,也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活人装出来的,另一种,便是死人的心。”

海棠微微一怔,似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师兄的意思,宋姑娘不是前者?何以见得?”

“因为,她并没有假装心如止水,她装的,是自己还有情绪波动,实际上,却根本没有。”裴一卿回头看了海棠一眼,“也就是说,如今在你面前的宋锦瑟,是个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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