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1 / 2)
皮慧抱怨每次去苗曼家就是做钟点工。我劝她保重,别给女儿当保姆,“儿孙自有儿孙福,别为儿孙当马牛”。最后我还警告了她句一语成谶的话:
“你不能由着她嗳,你由着她你以后就砸蛋嗳!”
我认为苗曼离婚是因为她的做人,不是因为死了老爸,不是因为老公穷。我以男人之心度之,试问?哪一个男人受得了此等女人?男人喜欢性感的女人,苗曼并没有她妈那前凸后翘的风范。男人喜欢大方的女人,苗曼并没有她妈有钱舍得让男人花的气度。男人喜欢勤快的女人,苗曼并没有她妈能把老公嘴门口服侍到屁_眼沟的贤惠。苗曼懒得变态,将家里变态成垃圾桶,让老公下班回家生活在垃圾堆里。老公原本就感觉生意难做,生活压力重,心情恶劣,下班后又回到臭哄哄的家使他坏心境雪上加霜。
我想不到皮慧那么蠢,蠢到与苗曼沆瀣一气,让女儿糟蹋了自己家又来糟蹋娘家。仿佛好吃懒做是传染病,首先是传染给妈,把娘家也弄成了垃圾箱,垃圾箱还像苹果手机好升级换代,由原来的三室一厅升级换代成室二厅。
我活到这把年纪,工作是销售,走遍全国,还去过美国,未曾见全世界有哪个女人有这等本事,把温馨的家弄得像阴曹地府。我这么说有点损害阴间名誉,我是阳间人,虽然处走动,阴间却没机会去那么一趟,阴曹地府的脏、乱、臭估计没到此地步,否则,阎王爷、牛头、马面……连站都没地方站!这儿真让我开了眼,到处是废弃的纸盒,重重叠叠,大箱套小箱。我顺手翻开身边一只纸箱,里面居然是一箱用过的牙膏的纸包装盒。满地、满桌、满房间的废塑料瓶,脏垃圾袋…….我划拉开沙发上的脏衣服,一屁股坐空隙间,当着皮慧母女及小外孙面侃侃而谈,大谈起我儿子如何出息,博士,年薪百万,金领,自己办自己的婚事,不要我们当爹妈的操心。婚后儿子媳妇准备两张卡,每张十万,一张给亲家两口子,一张给我们两,说是给我们零花。儿子付钱,给我们老两口买了别墅,在世界花园城,有你们这室二厅两个大,装修得美轮美奂。因为不想让豪宅的很多房间空着,儿子决定自己不再买房,跟我们同住,媳妇也举双手赞成,我们也很乐意跟他们一起过,他们都是孝顺的孩子。
言者有心,听者有意,苗曼的愠怒已写在脸上。我视若无睹,夸完儿子夸媳妇,说她如何贤惠,如何有料,跟儿子是同事,也是博士,去年给我生了个大胖孙子。这么位优秀的女性,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工作那么忙,家里被她规制得井井有条。他们都是独生子女,完全可以生第二胎,但他们不想生了,只想把媳妇的父母也接来一起住,七口之家,其乐融融,互相有个照应。我亲家两口子通情达理,我们有过长时间接触,他们两也同意搬过来一起住,我和老伴也很赞成。
我带着炫耀的口气夸夸其谈,完全无视苗曼脸色已由青转黑。
我站起身,磕磕绊绊在这座垃圾站处逛。见室二厅中的室门户紧闭,不经主人同意,兀自打开第一室,是卧室,一只巨大席梦思上小山般堆着横一条竖一条的被子,好像他三个晚上在被子垒砌的坟墓中睡。地上狼藉着内裤,奶罩,臭袜子……一只便盆里发出浓尿味,连马桶盖都没有。想来夜间三只屁股坐上去,就当盖子了。
我又打开第二室,满房也是比我一米八还高的重重叠叠的包装箱。还有破柜子,烂床架,早已进了历史的破煤球炉子。
我又打开第三室,仍是一室的垃圾。我弄不懂母女俩怎么存了那么多垃圾?要开废品收购站?
我正欲打开第室,突然,平地惊雷,身后传来苗曼的怒喝:“住手!死老头子!你给我滚出去!”
我收住手,回过头,见苗曼黑着脸拉开了大门,作势让我滚出去。我被她逗乐了,问她:
“是你叫我滚出去吗?你是谁?我不认识你啊?我是来看我老同学皮慧的。”
皮慧见状赶紧举了杯刚才给我冲的咖啡赶过来,让我喝,以示对女儿恶劣态度的歉意。我昏头昏脑喝了一口,立刻后悔,呀!不是水都不能喝的吗?都是给这小泼妇气的。
小泼妇歇斯底里叫:“滚!你这不懂规矩的死老头!少闯别人家!连个电话通知都没有。你当是进免费公厕啊?想进就进是吗?你个坑蒙拐骗的老货!你当别人都是傻子?”
把自己家比成公共厕所?妙极!只是公共厕所比这儿干净多了,既整洁,还没这么臭?
皮慧不知作了啥孽?落到这等地步!我要是活在她家,非发疯不可。
其实,来时我已经披坚执锐,心理上做好了如赴疆场的准备,可我并没有被驱逐出境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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