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人间地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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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出了殿门,官员少不了要拍马称赞一番,英明睿智行事果决诸如此赞颂源源不绝,太子温和的笑着,来者不拒,今日皇帝借着此事敲打朝臣,也让百官明白了太子这举足轻重的份量,可谓是一扫往昔被皇后欺压的窝囊劲儿,想想就是遇到叶挽思之后便这般好运连连了,莫不是此女就是本宫的福星?

太子若有所思的想着,倒有些心不在焉,官员见他想得出神,不好开口打断,毕竟今日皇帝可是大大的赞赏了太子,有些天平倾斜于东亭翎的官员,纷纷重新衡量了起来,虽说皇后有晋国公这强硬的后头撑腰,但是东亭翎行事太过轻狂,若他朝为帝还不知道该如何生灵涂炭乌烟瘴气,支持沉稳睿智的太子才是上上之策。

不少官员被皇帝这一番敲打,支持太子的倒是有了一边倒的趋势。

身着朝服的官员恭恭敬敬的站在太子身旁,远远的便瞧着皇后的玉辇正朝这个方向过来,不由整整了衣摆,躬身请安,暗忖这皇后的消息可真是灵通,刚下朝便急忙过来救场了。

太子稍微回神,暂时将叶挽思的事情放下,面容掩不住笑意的上前,开口道:“儿臣给母后请安了,本宫这些日子忙着朝中之事,倒是甚少去给母后请安,近来您身子可好?”

话落,官员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别说皇后,这话就是他们听了都得抓心挠肝,太子最近好不威风,连连得到皇帝称赞,可这皇后的嫡亲亲儿子却在外无所事事走街串巷,这一比怎能不让皇后气得咬牙切齿,这又能好在哪里?

太子这话摆明就是明面上的讽刺皇后,听出了这里面的门道,众人纷纷低了头装聋作哑。

皇后坐在奢华的玉辇之上,透过精致的水晶帘子清晰的看到太子那得意的样子,放在镶金扶手上的手不免微微收紧,尖利的护甲在那泛金的面上留下一道道细长的划痕。

玉辇轻轻的停下,皇后却没有一丝想要下去的意思,高贵的倚在凤榻上,尽管心中气得快要仰倒,她依旧雍容华贵的轻声一笑,“太子有心了,你才是要注意身体才是,本宫也想让七殿下为皇上分忧,偏偏皇上怜惜他好玩,硬是不让他插手这朝中的繁琐事,哎,本宫为这事没少头疼,太子哪日得闲也要劝劝你父皇,这般宠惯下去可了得?也是该为太子分担些事务,省得你终日东奔西走,忙得脚不沾地,瞧瞧你这憔悴苍白的脸,你子嗣不丰可得注意些身子……”

最后一句话说得极为缓慢,话音颇重,谁都能听出这话里的嘲讽。

皇后心头冷嗤,这些日子可谓诸事不顺,让太子那叫一个得意连连,但你再英明神武又如何,只皇帝宠爱东亭翎这事就可以轻轻松松压死你,你就算奔前跑后立下不少功劳,也抵不过东亭翎在皇帝面前耍赖卖乖让他龙心大悦,想到这皇后不免得意,皇帝宠爱东亭翎那是众所周知的事,不然东亭翎做下那么多糊涂事皇帝也不会一回也没惩罚过他,只这一点,便是太子死也赶不上的。

皇后这话就如一把尖利的刀直直的插进太子的心窝子,让他的先前高涨的得意和愉悦被兜头的冷水浇了个干干净净,这是他的硬伤,他一再避及不让任何人提起,却被皇后将他心中的旧伤揭得鲜血淋漓,从小东亭翎便受尽皇帝宠爱,抱在膝上教他学字作画,任他拿着乌黑的墨笔将他的御书房捣乱得乌烟瘴气都不舍得训斥一声,而他若是有一日懈怠,他便要将他狠狠的呵斥一番,从小二人的待遇便是天差地别,他要比东亭翎花上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得到皇帝的赞赏,而东亭翎每每只用吹灰之力便可以让皇帝开怀大笑。

然而皇后话中的子嗣不丰确实不假,太子还未弱冠便已经通晓人事,虽然传闻与太子妃伉俪情深,但是后院也有不少姬妾,膝下却只有三个女儿,太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膝下却连个儿子也不曾有,可谓是极大的讽刺,登时他便如吞了苍蝇般的难受。

他紧紧的攥着拳头,鼻尖喷出灼热的气息,轻咳一声掩饰心头的愤怒,朝玉辇之上的皇后笑道:“母后多心了,本宫身为太子为国为民理应鞠躬尽瘁,倒是七弟,总归国事还有本宫,他好玩便由着他吧。”话落,成功的看到玉辇之上的皇后身躯微不可查的一僵,他得意一笑,“母后说的对,父皇也盼着抱孙子呢,儿臣定当不负所望,这便退下了。”

太子笑着离去,即便你有宠爱又如何,皇位继承人当的必须有治国之才,心怀百姓的仁厚之心,就东亭翎那浪荡轻狂的模样又如何能让人信服,但皇后的话无疑是再次提醒了他,若是膝下有儿子这便又是一个稳当的筹码,相比东亭翎的一事无成,他实在是占尽先机。

皇后优雅的摆手,示意玉辇前行,她微微蹙起眉头,刚才那话也只不过拿来气气太子罢了,在国家百姓面前,那点宠爱便显得微不足道了,就是因为深知这点所以她才用尽一切手段拉拢群臣,为的就是让东亭翎多些上位的筹码,偏生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处处跟她作对,自上次那一闹,这阵子连个人影也不曾见着,为了他皇后可谓是操碎了心。

她一厢情愿的为她造桥铺路,拢络朝臣,辅佐他登上帝位。

他百般厌恶她自作多情不顾他心中所愿,指手画脚强人所难。

这样迥然不同的思想,不知有没有谈拢的一天。

东宫

伺候太子的内侍德公公早早的就候着了,宣铭阁是太子处理公务的书房,以往太子下了早朝都要在那呆上一两个时辰,但是昨晚到现在太子都没合过眼,此时见着太子回来,不由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殿下,今日可要到宣铭阁处理政务?”

太子走在前头,揉了揉额角,摆手道:“不了,传膳,准备沐浴。”似是想起什么,太子定了定,“还有,把太子妃唤过来。”

德公公一愣,他伺候太子这么多年,一向对太子的习性十分了解,一向是公务为先,儿女情长在后的,今日却是反常,竟然破天荒的召见太子妃,外传二人感情极好,然而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太子妃善妒,并不是很讨太子喜欢,不过是为了体面,才在众人面前那般恩爱。

太子见他迟迟不应,微微蹙起了眉,不满道:“太子妃不在东宫?”

德公公回过神来,懊恼自己竟然发起愣来,余光看了眼太子,见他没有发怒不由松了口气,谁不知道太子最重规矩了,有失德仪或是不够庄重都要受罚的,连忙赶紧道:“在,奴才这就去请太子妃。”

太子这才点点头,踏进寝室,立即有宫女上前来伺候他盥洗用膳。

太子妃居住的仙妃苑此时正是热闹非凡,姹紫嫣红的园子搭起一个大大的戏台,台上一群衣着单薄露骨的女戏子正咿咿呀呀的唱着曲子,当差的宫女太监闻声赶来,纷纷驻足观看,点头评足的好不欢快,这可是易怒的太子妃默许的唯一一件让人欢喜的事情。

太子身份尊贵,即便他律人律己不喜爱风月之事亦会有多如过江之鲫的女子愿意为婢为妾的来献身伺候他,更何况他还自诩风流,怜香惜玉,明里暗里不知收了多少美貌女子进了后院,太子妃与他成婚三年,开始也哭过闹过,效果甚微不说还惹得太子不喜,后来久了也理清了太子的心性,那典型就是个贪新鲜的,新进府里的女子不管天仙般的美貌还是小家碧玉,统共玩弄的劲儿也就两三个月,随后就被遗忘在了后院,连个名字也不曾记起。

太子妃善妒,新进府里的妾侍少不了的要被她磋磨一番,让人都知道她的厉害,不敢仗着宠爱就吆五喝六,等太子腻味了她再把那些个勾引太子的狐媚子狠狠的抓来训斥羞辱,让后院的姬妾苦不堪言。

然而二人仿佛达成了一种古怪的默契,太子也知道她的脾气,再者新鲜劲儿一过,后院的女子顿时便索然无味起来,只要她不吵不闹那些女子便由着她折腾,久而久之妾侍们诉苦无望也只能忍气吞声承受太子妃的残酷折磨。

所以这台上唱戏的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的姬妾们,一个个袒胸露背的任人观赏,而太子妃却坐在高位,满意的看着被众人指指点点而羞愤欲死的妾侍,只有看着那如花似玉的美娇娘被折磨得在她脚下苦苦哀求,才能满足她的恶趣味。

类似唱戏这般的羞辱数不胜数,有人不堪受辱自缢而亡,也有人处处隐忍如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被折磨得香消玉殒的妾侍数之不尽,也有人愤愤不平呐喊诉冤过,但是再大能大过太子妃去,那可是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谁也不敢触未来国母的眉头,所以不少为人父母见着被折磨至死的女儿只能含泪咽下。

这般隐忍的态度更是助长了太子妃猖狂的行事,依着她的话说便是,想要做太子的妾侍便要有这等觉悟,锦衣玉食可不是白白享受的。

她看着台上娇柔的女子,那放不开手脚的模样让她蹙起了眉头,袒露的胸背白如凝脂更让她觉得刺眼,抬起青葱般的食指,直直的指向台上之人,“来呀,将那个狐媚子给本宫拖下来……”

恭敬的站在她边上的一脸高傲的女官娇兰会意,朝身后的粉衣宫女横了一眼,宫女赶紧上了戏台,粗鲁的就将那女子扒拉下来,拽着衣衫和头发就拧到太子妃面前。

女子惊声的叫着,宫女死皱着眉,在那膝窝处就狠狠踹了一脚,狞声道:“太子妃玉体面前,竟敢大声尖叫!还不快闭嘴!”

女子痛呼一声捂着膝盖跪在地上,疼得眼角都溢出了眼泪,这推搡的动作更是将她的衣衫扯得越发露骨,雪白的胸脯就晃荡在众人面前,她死死的摇着唇,就如那雨中轻颤的花朵,泪眼朦胧的模样让人见了都少不了要怜惜,白皙的柔媚娇弱,正是许久未见的燕梓婳。

自从那日被太子妃拖回东宫,这些日子过得简直生不如死,受尽了世间最下贱的羞辱和轻蔑,如果以往的生活如天堂般美好,现在的日子便连那十八层地狱都不如,没日没夜被太子妃变着法儿的羞辱不说,有时更是被逼着不许睡觉。

每日的膳食却都是精致顶好的,但一院子的姬妾只有几人的份量,每每饭点众人都会一拥而上,不一会儿便哄抢一空,她先前自诩千金小姐身份,不肯与众人与恶狗般争抢吃食,白白饿了几天,差点丢了小命不说还受尽众人耻笑,而太子妃便最喜欢看着妾侍疯狂的模样,而她鹤立鸡群的自持身份更是惹来她不满,最终被磋磨得不成样子被逼无奈才沦为众人一般,去抢那连牙缝也塞不满的吃食。

她低着头,碰巧看见按在地上的双手,这些日子被迫逼着浆洗衣服,大冬天里一桶桶的冷水泡过,原本青葱白嫩的手肿胀成馒头般,青青紫紫的浮起一个个水泡,流血生脓,疼得她日夜不宁尖叫打滚,此时看着这一双丑陋堪比下等粗使仆妇的双手,滔天的恨意再次席卷而来。

她恨叶挽思,没日没夜的煎熬让她更是恨不得吃她的肉饮她的血,若不是叶挽思,她也不会被太子要了身子,进了这肮脏的东宫,与她心爱的男人无缘,与高高在上的皇妃之位擦肩而过,她时时刻刻都在诅咒她不得好死,想要报仇的心折磨得她坐立不安,却苦于困在这东宫,连院门都出不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又怎么能报这仇?

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不怀好意和淫邪的目光,这些断子绝孙的太监思想最是污秽,燕梓婳却早已渐渐习惯,若不是心心念念逃出去报仇,她早就受不了这非人的折磨一头碰死了,还有割舍不下的便是东亭翎,做梦都想着见他一面,让他救自己出去。

还有从小疼爱她的大哥燕云赋,这些日子她更是苦苦的等候他伸出援救之手,救她与地狱水火之中,谁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希望在一天天苦苦等待之下破灭,无望之际更是连燕云赋也怨恨上了,她死死的抠着掌心下的草地,伤口被用力攥紧陡然裂开一道道小口,流出一滴滴猩红的血液,混在土地里的殷红和渐渐落下的水滴,宣告着她内心的怨毒很不甘。

太子妃见她隐忍的模样就知道她心有不甘,娇兰见着自家主子不满,连忙上前揪过她的头发,厉声道:“太子妃在此,还不快快行礼!”

那乌黑浓密的头发这些日子被东扯西扯,早就掉了不少,如今被这猛力的一扯,更是痛得揪心,燕梓婳死死的咬住下唇,不敢惊叫出声,只能听话的恭敬道:“妾身……叩见太子妃……”

太子妃伸长着手指,根根如青葱白玉,上头明晃晃带着宝石戒指,尖尖的指甲染着蔻丹泛着红艳艳的光芒,她慵懒的一挑边上的青花缠枝捧盒,捻了一颗剔透的蜜枣含在口中,宫女连忙上前跪在地上,取来洁白的锦帕帮她擦拭着手指,她才慢悠悠的道:“前几日新进了一批画师,据说画艺高超,自创了一套在人体身上画画的绝活,本宫早有听闻却未曾一见,瞧着这贱妾皮肤倒是水灵,在这上头作画想必美妙绝伦,今个儿瞧着天气极好,不若便试试吧……”

闻言,边上的太监个个摩拳擦掌,深宫寂寞,更何况他们这些阉人,看着燕梓婳的美貌哈喇子都快流了出来,这作画必然要脱衣服,瞧着那白嫩嫩的皮肤,看起来就十分诱人,若是能一睹这无边春色,也不枉此生了。

燕梓婳下意识睁大了眼睛,惊恐的摇着头,要她在这满院子数十人面前脱得一丝不挂,她宁愿现在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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